第 30 章 苦肉计_窃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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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苦肉计

  [笔迷楼]

  她竟真有了一个孩子。

  这些日子,她时而觉得惊诧,时而又感觉身怀母性,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用言语说清楚道明白。她的肚子从外面看还看不出什么,但若是脱去外衣,还是能感觉到凸起。

  承欢因为小时候过得不算高兴,那会儿天真的想,若是日后有了孩子,定然要让她过得高兴幸福。

  也不知能不能……

  她叹了声,放下手。

  夜里叶心伺候她梳洗之后,照常点了灯,便要退出去。被承欢叫住,“你去取支长的蜡烛来点着吧。”

  叶心应了声,很快取了一支长的蜡烛换上,而后退下。承欢看了眼灯火,枕着胳膊侧躺下,她从前睡觉很安稳,入睡也快,自打季乘云来,她便有些睡不着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才终于撑不住睡过去。夜半像有感应一般,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有淡淡的烛光亮着,她胸口霸道地横过来一条长而有劲的胳膊。难怪梦里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承欢意识还半梦半醒,偏头看了眼季乘云,见他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便打算也睡去。可身边这么大个人实在无法忽视,她闭着眼却越来越清醒。

  季乘云面对着她侧躺着,呼吸频率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只当他又在装睡。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和颈侧,像羽毛挠着,她忍不住地想躲。

  她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身体,他今日还是解了外衣躺下的,隔了层单薄的中衣,承欢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体温。

  热得有些不寻常。

  承欢这才就着昏昏的烛光看他脸色,他面上有些不晓得的潮红,靠得近了,好像都能感受到热度。

  她瞬间想到昨晚的事情,他该不会着凉了吧?也不是没可能,阿松一点不会照顾人的,他自己也不上心。

  承欢叹了声,妥协般小心翼翼探他额头的温度,真是烫得吓人。

  她小小啊了声,当即缩回手。

  “季乘云……”承欢推了推他胳膊,叫他名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再叫不出兄长二字。

  “季乘云,你醒醒?”她叫了好几声,他毫无反应,只有眉头微蹙。

  承欢抱着膝盖坐了片刻,若是她不管他……他会怎么样?

  他身体向来强健,想来应当不至于就撑不住了吧……可是他不醒,明天叶心进来就会发现他,传出去多难听。虽然她名声早不好听了,也不想破罐子破摔。

  她瞥向季乘云,又重重叹了声。

  她起身穿了鞋,视线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犯了难。房间里没有别的水,只有茶壶里还有小半壶茶水,可茶水里还混着一半茶叶,估摸着还不够打湿毛巾的。

  视线一转,瞥见角落里的降温的冰块,索性掰了一块下来。回到床边坐下,看着季乘云又犯了难。

  她向来是被人照顾的,也不怎么会照顾别人。这冰块握在手里还冻手,她换了个手拿,同时嘶了声,把冰块按在了他额头上。

  可那冰块形状不规则,根本放不住,一个劲儿往他脸上滑。她便拿手按着,冰块一点点融化成水,水珠沿着他额头往下滴。

  眼看着要滴到她床上,承欢一急,赶紧拿过毛巾来垫在他后脑勺下。一块冰化了,承欢的手也快没知觉了。

  她搓了搓手,朝手心哈了口气,又叫他:“季乘云?季乘云?”

  季乘云来的时候便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他来时承欢睡着,便解了衣裳在她身侧躺下。后来意识便愈发地涣散,他其实是个过分谨慎的人,向来连睡觉也很浅。可是躺在承欢身边,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他竟然觉得安心。

  她嗓音很软,甜甜的,可又不会过分腻味,反而又带了些清脆。叫人、说话的时候,总让季乘云想起山间婉转动听的雀鸟。

  季乘云隐隐约约听见几声,他的热散了些,但头还是痛着,连带眼睛也痛。他索性没睁眼,装作没醒的样子。

  她总是很吃苦肉计,小时候到现在,每回见他受了伤都会很关心很紧张。以至于后来,即便他没什么大事,也喜欢装得很严重,去她跟前,听她语气紧张而担忧地说,你好些了吗?没有事吧?

  季乘云闭着眼,听见她轻微的一声叹息。

  承欢见他没反应,又去掰了块冰块,给他敷在额头上,一面还小声骂他:“坏蛋。”

  季乘云本想忍着的,可是在戳破窗户纸之后,他对承欢的忍耐力越发低下,一时没绷住,轻笑出声来。

  承欢一愣,待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先抓住了手腕。

  季乘云睁开眼,望着她眨了眨眼,“承欢。”

  她刚骂完,他就醒了……这也太……

  她咬着唇,别过脸去。

  “你现在高烧不退,还是快些回去,叫阿松去请个大夫。”她声音很小,软软绵绵的,听得季乘云心痒痒。

  他使了些力气,把她拽到胸前,眼睛实在难受,索性闭着说话:“若是死在你床上,那也死而无憾了。”

  这人说话真是……

  她呸了声,松开手,冰块便往下掉,“那你死远点,别挨着我。”

  “可是我就想挨着你,死也想挨着你。”季乘云勉强睁开眼,竟然和她撒起娇来,“承欢,我好难受。”

  承欢表情变了变,用力想挣开他的手,竟然一下就挣开了。

  “你快去让阿松请大夫啊。”她催促,她又不是大夫,又不会治病。

  季乘云又闭上了眼,意识又不清醒起来,嘴里重复念叨着:“承欢,救救我好不好?”

  “救救我。”

  “我难受。”

  “我好难受啊。”

  他又被拖入无穷无尽的梦魇里。

  承欢脸色更加凝重,推他:“季乘云?你怎么了?”

  他口中说着胡话,承欢被吓到,怕他真出什么事情,咬了咬牙打算去叫叶心请大夫。

  季乘云也不知道怎么着,竟拉住了她,“承欢,别走……”

  承欢又急又无奈:“我去给你找大夫。”

  他又睁开眼,那双好看的含情眼雾蒙蒙的,瞧着她,语气更是可怜得很:“不请大夫,你就是药,你别走,你陪我躺会儿。”

  他不由分说把承欢硬拽回来,强有力的胳膊将她桎梏在怀里,发热的额头轻蹭着她的脸颊,说话断断续续又语无伦次。

  “别走,承欢,救我。”

  “你疼疼我。”

  “承欢,你的名字很好听,你知道吗?”

  “承欢……承欢……”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尾音拖得很长,声音又低而沉,叫得很好听。承欢被他揽在怀里,眉头紧锁,他抱得格外用力,当真像先前所说,像要把她骨头拆碎了似的。

  她觉得疼,轻嘶了声。他便又松了些力道,和她道歉:“抱歉。”

  承欢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她也不敢动,蜷缩成一团,背靠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心跳得很快。

  她的心跳也跟着跳得很快,甚至于趋于同一频率。

  季乘云停了说话的声音,只剩下呼吸声。承欢咬了咬下唇,小声说:“你还是去请个大夫瞧瞧吧。”

  季乘云没应她,一时安静。

  承欢正想转头看看他的情况,那人却说了声:“别动。”

  承欢语塞,脑子里只剩下他的名字:“季乘云。”

  季乘云又叫她的名字,“承欢。”

  从他嘴里念出来,好像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似的。

  承欢不想应。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回应与否,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她又挣脱不开,被迫以这个姿势入睡。承欢都不知道自己几时才睡,反正再醒过来天已经大亮,她惊醒过来,发现床边已经空空如也。

  还没等她反应,叶心已经敲门:“小姐,你起来了么?”

  她应了声,叶心推门进来,伺候她梳洗。她好几天没睡好觉,眼下有些乌青,又因为皮肤白,格外显眼。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又有些恼怒季乘云。她甚至怀疑,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欺负她。

  她问叶心:“少爷今天生病了吗?请大夫了吗?”

  叶心诧异得很:“小姐,你怎么知道?听说少爷今天的确不大好呢。”

  承欢又默然,片刻后问:“那请大夫了吗?”

  叶心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不请大夫,病死算了。承欢长吐了口气,和叶心说,待会儿去甜清院子里。她打算给甜清收拾些衣裳什么的,送去赵大人那儿。

  甜清院子里冷清得很,原本的丫头都被遣散去了别处,这院子几乎闲置下来,只有林姨娘来。林姨娘听说承欢是收拾东西给甜清,当即化悲为喜,自告奋勇收拾。

  “甜姐儿还好吧?”林姨娘问承欢。她原想去赵府看看甜清的,可老爷不让。

  承欢点头,说了甜清的情况。她婚事将近,也不方便出门,因而今天约了湘湘来,请她捎带过去。

  湘湘在承欢这儿坐了会儿,和她闲聊了会儿,她瞧见承欢脖子上有几个红点,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蚊子咬的。只说:“你院子这蚊子有些猖狂。”

  承欢捂住脖子,支支吾吾点头:“是有些凶。”

  甜清在赵家住了几日了,今天才第一次出来外面透气。她面上仍旧是一脸的哀愁,身边跟着的丫鬟是赵老夫人身边的,见状道:“季姑娘,你瞧今天的太阳,多好啊。”

  季甜清嗯了声,点了点头,便再没有话说了。

  丫鬟又说:“你饿了吗?要不要吃些什么呢?”

  甜清摇头,她这几日进食很少,也没什么吃东西的欲望。虽说听了许多劝,但仍旧没那么容易想开。

  正坐着呢,忽然听见外头的动静。

  曲蟠还没放弃,他没捞着季承欢,也没捞着季善如,总不能放弃季甜清,要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他领着好些人在门口蹲着,过会儿就砸门骂人,动静大得很。

  甜清脸色一白,当即起身说:“我、我们回去吧。”

  赵梦成才到门口,便看见季甜清慌慌张张地回了房间,门也关得严严实实,过了会儿,把丫鬟也打发出来了。

  赵梦成走近,丫鬟行了个礼,“少爷……这季姑娘……”

  赵梦成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侯着。

  他在窗户边站着,透过条缝儿看里面的季甜清,主要是怕她做傻事。季甜清倒是没做什么,只是趴在桌上一个劲儿哭个不停,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出声,竟是咬着自己的手在哭。

  赵梦成看得揪心,他觉得季甜清实在是个可怜人。

  这么一想,便愈发憎恨起曲蟠来。那人还在外头砸门,他板着脸,轻手轻脚离开,出了院门才大步生风地往大门口。

  赵梦成把大门打开,曲蟠一见他,正要讨要人呢,便被一拳挥倒在地。曲蟠捂着脸,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赵梦成一下抡到墙上,一顿猛的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凶狠地骂他:“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来要人?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你爹的势力……”

  他被打了好一番,手下那副人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来护主。

  曲蟠躲在他们身后,吐了口血,门牙被打掉了一颗,羞辱道:“怎么着啊?赵大人,你替我女人出头?你想穿破鞋?”

  赵梦成面色阴沉,又冲进人群里把他拎出来揍了一顿,最后一脚将人踹出去好远,“我劝你嘴巴干净点,以后你敢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关门。”

  赵湘湘从后门进到赵府的时候,在路上就听见丫鬟们聚在一起讨论赵梦成把曲蟠打了一顿的事。

  她拍了拍赵梦成的肩膀,夸他:“你可以啊,赵大人。就是你打了他,小心他去皇上那里参你一本。”

  赵梦成冷笑了声:“汝南王贪赃枉法,这事儿皇上交给了微之查办,你以为微之会放过他们一家?”

  “哦?是吗?那挺好,为民除害了。”赵湘湘把带来的包袱放在手边,“这是承欢给季三小姐收拾的一些衣裳用品。”

  赵梦成嗯了声,交给了丫鬟。

  赵湘湘看了眼四下,问:“那个姓慕的呢?”

  赵梦成无语看她一眼:“你问他干嘛?一天不吵架你还不得安生了?”

  赵湘湘瞪他:“说什么呢?我是今天去季家听说季乘云病了,承欢让我找他去瞧瞧。再说了,他不是神医吗?怎么病人就看一次就不管啦?”她搬出承欢来。

  赵梦成想起慕期这人,“他比较随性,你也别老和他吵。”

  “随性?我看是野蛮不讲道理脾气臭吧。”

  “谁野蛮不讲道理,脾气臭?”

  背后说人闲话遭报应的赵湘湘牙一疼,转过身有些尴尬,看着阴沉着脸的慕期,“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慕期冷哼了声:“是你忙着说人坏话听不见。”

  他说完这么一句,便转身进屋里为甜清诊治去了。甜清伤口还挺大,天气又热,不注意的话容易发炎。

  赵湘湘和赵梦成跟在后头,看着慕期解开了甜清伤口处的纱布。伤口恢复情况的确不好,有些化脓了。

  赵湘湘同为女子,道:“慕先生,你可得好好治,不能叫留疤。”

  慕期扫她一眼:“你能闭嘴吗?”

  赵湘湘挑眉,老实闭了嘴,闭嘴之前道了个歉:“行,我闭嘴,我刚才也不是故意说你坏话来着。”

  慕期没理她,只是给甜清换了药,又开了个新方子,“问题不大,反正死不了,放心吧。”

  他收了东西,看向赵湘湘:“你方才说季乘云病了?”

  赵湘湘点头,慕期笑了声。她疑惑,病了是很好笑的事情吗?

  慕期哼了声,“别人不是,但季乘云是。我去看看他,顺道嘲讽一下。”

  赵湘湘一脸惊恐,看着他背影和赵梦成说话:“嘲讽一下?他不是正经大夫吧?”

  赵梦成和慕期认识还是因为季乘云,也没那么熟,只隐约知道他们渊源颇深。他为慕期说话:“呵呵呵呵,可能就是一种关心的说法吧。他人其实不坏的,又和微之是好朋友。”

  但赵梦成想错了,慕期所说的嘲讽就是正儿八经的嘲讽:“区区风寒入体,本来不至于这么严重,据我看,你昨天就开始发热,本来喝服药就能好,可是你没有喝。你不仅没有喝,你还去伤了伤神思。啧啧啧,苦肉计倒是用得炉火纯青。”

  季乘云掩嘴咳嗽起来,他面色有些苍白,更添了几分柔弱气质。季乘云抬头,望向慕期:“所以你来就只是为了嘲讽我?”

  “对啊。”慕期抱着胳膊,在一旁安稳坐着。

  他看着季乘云一个人摆弄自己那香,香味浓而沉,扑鼻而来。烟雾袅袅绕绕,搁在他们之间。

  慕期忽然记起小时候的事来,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阴森,人要开朗许多。季乘云很喜欢追着师父跑,以至于慕期一度很厌烦他。

  可现在……倒有些怀念。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所以早上没有更新啦。感谢在2021053002:56:072021053017:5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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