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债务_虐文系统误绑了满级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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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债务

  龙啸天再次醒来的时候,率先感受到的就是从腹部传来的剧烈的疼痛,黏黏糊糊的触感甚至连他另一半身子都能感受到:

  看来哪怕他在最后一刻终于成功启动了从家族带来的传送卷轴逃命,莫名坍塌的山体也对他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影响,不仅仅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甚至当场把他的半边身子砸成了肉泥。

  而且从这个状态来看,只怕把他从乱石堆里拖出来的人半点帮他收拾残局的意思都没有,就把他放在这里了,再结合一下现场的血腥程度,简直就跟晾晒肉酱的现场似的。

  他惊恐地一睁眼——没能成功,因为只要轻轻掀动一下眼皮,剧烈的、就像正在活活撕扯开黏连在一起的皮肉的疼痛,便从他那只被贯穿的眼球处连绵不绝地传来。

  亦或者这不是错觉,而是他每不自觉地按正常生理需求眨一下眼,他完全/裸露在眼眶外、没有任何肌理保护的眼球,就不得不忍受一次撕心裂肺的剧痛,可以说在这种伤势没能完全痊愈之前,他只要活着,就是在受苦。

  正在他费力移动身躯的时候,一道柔媚的女声从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传来,身材曼妙的红发女子置身于不远处的树荫下,满目同情地看向他残破的身躯:

  “好可怜啊,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龙啸天一看到她就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把这位曾经雪中送炭过的神秘女子真当成了自己的盟友,艰难地用残破的喉咙发声问道:

  “秘境……”

  “已经关闭了,什么都没剩下。”莉莉丝遗憾地摇摇头,按照施莺莺教给她的说辞复述道:

  “你可真是不走运,幸好我家主人也想要这个秘境里的传承,把我派来,才能正好救下你。下次可别再这么冒险啦,安安分分地活着不好么?”

  如果说刚刚龙啸天在剧痛侵袭之下,成功找回了一点理智,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与死亡的可怖,正准备朝着“安稳度日”的方向试探着伸出脚;那么莉莉丝的这番话,就成功地把他接下来的规划完全掉了个个儿,让他热血上头、恼羞成怒地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并反驳道:

  “人都是在平庸中堕落的,这次失败只是意外,我以后肯定能成功!”

  莉莉丝微讶地轻吸了一口气,心想,果然和莺莺说的一模一样,他的所有的举动和心理反应,早在他还在昏迷中的时候,就被千里之外的人给预料得分毫不差:

  能够窥探和掌控人心,甚至到了如此精准、甚至连言语都能预判的地步,可真是了不起的本事。

  ——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之前。

  阿忒弥西亚身为具有全场最高宗教地位的人,当即便带走了除莉莉丝之外的所有人,打算回光明圣殿去整理一下现在数量骤减、只怕十仅存一二的内部人员。

  再加上她刚刚得到了光明神的祝福,再加上希帕蒂亚带去的政治助力,过程也定然能更轻松一些,正好又可以将没有任何魔力的梅丽娜和鲍西娅保护起来,避免她们遭到不怀好意之人的觊觎。

  玛格丽特倒是半点也不想离开新认的主人,甚至连便回猫形拽着施莺莺的衣角咪咪叫撒娇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但不怕对手太强,就怕队友拖后腿,同样也不想离开的白色恶魔大猫猫一口就叼住了她命运的后颈皮,由此可见,这家伙的宫斗警觉性和行动力都很高:

  反正我也要被遣返了,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怎么能让你独占恩宠!给我走!

  这样一来,莉莉丝终于成功地留在了施莺莺身边。

  她满目同情地望着谢北辰离去,和城主交换了一下只有他们恶魔才能听见的对话:

  真的被送走了呢,可怜的猫猫,我好同情你——对不起,我不装了,我半点也不同情你,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过莉莉丝好歹还是个兢兢业业的恶魔,类比一下后世大概就是“虽然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双休但还是会帮老板干活”的究极社畜。

  于是她决定抓紧机会为城主说点好话,或者至少打个预防针,让他以后掉马的时候别引起太大的反感。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帮自家城主送上助攻,甚至连半句闲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听见施莺莺单刀直入式地对她道:

  “你去见到龙啸天之后,一定要这样对他说……这种人最不能接受被你这样的漂亮姑娘小瞧,你越同情他,越为他着想,他就越会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越想证明自己,进而行偏踏错。”

  突然被安排了这么个古怪任务的莉莉丝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或者说,从来没接触过太多这种人类男性的她,对这种神奇生物的脑回路十分不解:

  “可就算他想要证明自己,又怎么能让他一定会按照你的规划这样,去做与食品相关的小本生意呢?毕竟前一次做生意已经失败了,是个正常人都该长长记性了吧?”

  施莺莺笑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等他开始恳求你,说出‘即便我受伤也不影响我的智慧’这种话的时候,就用恶魔的力量治好他,他不会发现端倪的。”

  莉莉丝:……突然觉得可行性很高,毕竟那家伙从头到尾都没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所以说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这家伙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的证据了吧!怎么会有人对恶魔这么没戒心啊(莺莺除外)!

  施莺莺一锤定音:“这样一来,他就会以为好运依然是站在他那边的,信心满满的他肯定会心想,从哪里跌倒,就能从哪里爬起来。”

  果然也正像施莺莺预料的那样,龙啸天对莉莉丝半点防备都没有,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你之前来的时候也说过吧,你的主人很看好我。虽然现在我受了点伤,但这不会影响我的思考,我依然可以利用智慧创造大量的财富,为了以后的合作能顺利进行,你得帮帮我。”

  莉莉丝带着“果然如此”的微妙笑容轻轻一拍手,顿时她身下的暗影便活像有生命似的涌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涌入了龙啸天的身躯,将他残破不堪的身体逐一复原。

  龙啸天满眼贪婪和惊喜地细细观察着自己身上的变化,正处于这道魔法中心的他,甚至都能听到血液重新汩汩流动起来的声音、肌肉与骨骼一一拔节重新生长的摩擦声,和他来自的那个世界的医疗不同,这个世界的魔法在治疗的时候,甚至都不会造成任何痛楚,可真是方便。

  然而不管哪个世界,都永远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地球上的现代医疗,是用无数先人的血泪与死亡累积经验、探索前行,才换来了低风险高治愈率的手段;而在异世界,想要和恶魔做交易,就先要做好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打算,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个什么生性善良的种族。

  在人类肉眼所不能见的地方,这些暗影已经在他的体内探出了触手,一点点地由内而外地蚕食着这具人类身体的骨髓、血肉与魔力,只有身为恶魔的莉莉丝才能听见那些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咀嚼声,于是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没问题,但你要知道……”

  她话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龙啸天大手一挥,强行打断了:“不用你这些无谓的关心。”

  莉莉丝立刻安静了下来,同时在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果然就像莺莺说的那样,这家伙根本就不觉得受到的一切帮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举个更方便理解的例子,就是这家伙在签高利贷合约的时候,甚至都不看合同!

  在龙啸天顶着逐渐修复完成的身体一瘸一拐地站起,想要回到皇家学院的时候,莉莉丝也飞快地藏身回了阴影中一路溯游回去,同时她和施莺莺的最后一段对话也回荡在她耳边:

  “只要你能对他提供帮助,他就会以为,‘你是他的人’,对他提供的一切帮助都是合理的,自尊心这么强的他,又怎么会允许你把提供帮助的话语说完呢?”

  莉莉丝当场就震惊了:“为什么有这种不管接受什么帮助,都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该拥有这些优待的人啊?!”

  施莺莺沉吟片刻,回答道:“可能因为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种优厚的环境中吧,久而久之,便习惯成自然了。”

  莉莉丝:猫猫生气,是橘猫会变成橘猪的那种生气。

  施莺莺笑着拉起气呼呼的莉莉丝的手,轻轻一握,便仿佛将对她的承诺、乃至对这个世界日后的规划,全都凝聚在这一刻了:

  “不必担心,我不会让这个世界变成他习惯的、期待的那种样子。”

  “既然他最喜欢的事情是先上车后补票,那么你也有样学样地来一次,先把钱借给他,然后再补一张高额利息的合同。”施莺莺算了算:

  “当初没让你给他合同,是因为我打算在这段时间内继续消耗一下他的身家,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有点闲钱?看来还是之前给他们的帮助太多了,既然这样,我也懒得再算了,利息就定为每天百分百,他不破产都不行。”

  数天前还在疑惑“为什么在一开始借钱给他的时候不签合同”的莉莉丝瞳孔地震:

  太狠了太狠了,这已经不是“骗你不看合同就签下高利贷”的范畴了,是“先借钱给你然后精准计算怎样才能让你破产,并按照算出来的汇率现场编造合同收取利息”的人间惨案。

  更要命的是,这份明摆着就是坑人的合同还真的可以成立,因为是龙啸天自己太自信,所以没让莉莉丝说完签合同的话的:

  “借钱”和“治伤”的既定事实已经成立,哪怕他不看合同,不知道合同的存在,日后等到了合同上写明的收款日期后,也要被迫乖乖履行。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东墙刚拆,西墙又塌。

  就算龙啸天原来可能会有用这笔钱老老实实上学度日的想法,在今日过后,他也不得不被迫进入生意场赚钱,想办法给自己在美女面前挣点面子再治伤——

  然后又被施莺莺提前算好的第二道国王禁令再来一次迎头痛击,再一次亏损得血本无归,还要在借的恶魔高利贷的压迫下雪上加霜。

  历史重现,循环往复,太阳底下无新事,唯有套娃和复读才能带来最真挚的快乐,连系统都感叹了起来:

  太损了,真的太损了。莺莺的缺德滞销,现在她已经进入了缺德死人不偿命的终极阶段,急需一名受害者承载这份缺德,请帮帮我们。

  而龙啸天那边的小本食品生意进展得也不是很顺利。

  一个在地球的时候便出身平平,甚至连厨房都没进过的普通人自然不可能拿出什么太高级的菜品,在努力了数天,在手上添了好几个新烫出来的水泡和菜刀造成的伤疤后,龙啸天才成功地弄出了一堆皮肉分离的馄饨。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所处的时代正处于小吃摊经济蓬勃发展的阶段,于是龙啸天也打算借鉴一下这方面的经验,便又努力从所剩无几的储蓄中挤了些钱出来,在流量最大的街口支起了摊位,打算一雪前耻。

  为了让这次的投资更加万无一失,难得精明一次的龙啸天还特意花了好几天时间观察了一下这个路口,发现像他这样摆摊的人的确不少,商品也是从药物到武器、从**动物到直接就能吃的成品食物,五花八门无所不包,便兴致勃勃地推着小车出门去了。

  他刚一抵达路口,从他的摊位上的大锅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便吸引住了周围不少人,立刻就有人凑过来了:

  “真香,这是什么东西,多少钱?”

  龙啸天立刻露出了喜形于色的笑容,心想,果然没有人能拒绝他来自的国家的食物的诱惑,便佯装为难道:

  “这可是全大陆独一无二的最新品,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和周围那些传统的食物不一样,会卖得比别人都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人探头一看锅里正在浮浮沉沉的食物,发现果然是从未见过的新鲜模样,好奇心便愈发被勾起来了,问道:

  “行吧,那你打算怎么卖?”

  “一金币一碗。”龙啸天秒答:“不还价。”

  这个价格实在太缺德了,一个金币甚至都能抵一个中等水平的三口之家一月的伙食费,要是过得再俭省点,只怕一月的所有吃穿用度都能用这一枚金币解决。

  再加上能在这里摆摊子的不光是平民,更是不怎么有钱的平民,否则也不必只为赚那么点钱,就辛辛苦苦地在街头吆喝到唇焦口燥,一时间这个价格当场就让周围不少围拢过来的人“轰”地一下炸开了:

  “你这里面放了什么稀罕东西,能这么金贵?”

  “一金币一碗?你怎么不去抢劫!”

  好奇心能杀死猫,当然也能掏空钱包。别说,刚刚那人还的确有点小钱,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捡漏的,想看看有没有不识货的平民会把无意中得到的好东西拿出来卖。

  捡漏的人身上自然不会缺钱,于是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

  “算了,给我来一碗吧。”

  ——不得不说如果能开这个定价的先河,那么按照龙啸天的规划,日后这些食物的价格只会随着店铺的稳定、装修的升级、材料的更换而一路飙升;只要能进一步打响名气,确保每天的销售额在及格线之上,那么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足以让他在数年内就积攒下数量可观的财富。

  他半点也没有“利用不对等的知识获取财富”的心虚,或者说,在原著里,他就是那种能利用不对等的知识诓骗别人、赢得地位和尊敬、甚至发动战争的家伙。

  于是怀抱着“用最少的成本赚最多的冤枉钱”的美好梦想,他沾沾自喜地心想,自己可真是个生意鬼才,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结果意外总是比惊喜更慢一步来临,虽然来得晚,但永远不会迟到。

  龙啸天刚伸出手打算接过那枚金币,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拿能够盛放汤汤水水的容器了,就听到这人又刚想起了什么似的,追问道:

  “你的担保书在哪里?”

  龙啸天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当场就一头雾水了,迷惑道:“什么担保书?”

  在金钱的诱惑下,他的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就把他原本在的世界的“贷款开店经营”的模式给套到了这个世界的商业模式上,还以为这人是在问他是不是贷款做买卖的呢,便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道:

  “我没借过钱,不需要担保。”

  然后龙啸天就震惊地发现,他话音刚落,周围那些被香气吸引了过来的人,便纷纷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更有甚者,还对他投来了饱含怀疑的眼神,和之前的心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好像他们面对的不是一锅美味的食物,而是什么会大规模传播的瘟疫似的。

  龙啸天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都好好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就都改变态度了?

  ——仗着自己来自科技更发达的地球,就对异世界的知识不屑一顾的他自然不可能知道,自从第一道国王禁令颁布下去之后,随着知识壁垒的进一步崩塌,越来越多的人们都接触到了以往这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知识,几乎都在如饥似渴地阅读这些陌生的书籍。

  举个形象生动的例子,就能很直观地说明平民们对知识汲取的狂热程度了:

  如果从这个阶层中随机抽取一百个人关在房间里,再丢下去一张能覆盖所有人的大网,那么不能说网到的一百个人全都酷爱看书,但如果把这张网的大小缩减到只能覆盖九十个人,就肯定会有人被漏在外面。

  历代统治者们苦心孤诣维持的愚民政策在这一代尽数失效,崩塌得就像沙子堆成的城堡似的,在时代与人民的浪潮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这也是说服了国王签署这第一道,也是最万事开头难的一道禁令的理由:

  当他们发现他们的生活正在逐渐发生变化,越来越像他们数代人曾经梦想过的那样之后,对正在失去效力的皇权的信仰就会重新增强,正好可以为接下来的第二第三道禁令铺路。

  而只要他们读过的书足够多,就肯定能看到有意混进去的那本,进而得知将来会有行事作风都异于常人的异界来客想要拿他们当枪使,却连让他们过上现在这种生活都做不到。

  等异界来客“行事风格异常傲慢、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特征被广知后,龙啸天再一出现,就根本无需贵族们再多说什么、更不用始终都是幕后角色的施莺莺亲自出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变成一块活靶子,还是会把周围的金属武器全都主动吸引到自己身上来的磁铁质地。

  环环相扣,委实妙极,且成效斐然。

  这不,离得远一些的人已经开始惊惧不安地交换着眼神,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了起来,生怕被龙啸天听见:

  “所以这家伙就是……”

  “嘘,别乱说,你不要命了?!万一他真的是,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我说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原来他早就……怪不得……”有人的记性不错,当场就认出了龙啸天是在商业联盟门口违反过第一道皇家禁令的家伙,便立时恍然大悟了:

  “皇家卫队知道怎么对付他,快去找他们!”

  皇家卫队一天二十四小时无休,依次换班巡逻,撒腿跑出去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一支分队,在惊恐不安地说明了情况后,这支小队立刻就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当场把还没来得及收摊跑走的龙啸天逮了个正着:

  “怎么又是你?一天不给我们添麻烦就难受是吧,年轻人?”

  说来也巧,为首的那位队长正巧是不久前逮住过售卖种马后宫小黄书的龙啸天的人,这也算是种别样的缘分。

  ——不过这两人都不太想要这种缘分就是了。

  又一次栽在了同一个人手里的龙啸天脸色涨红,强压着火气问道:“我这次又犯了什么禁令?”

  “国王禁令第二条,从事各相关行业必须有以下两条件之一。”为首的队长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暗暗心惊:

  随着越来越多的书籍对平民开放,当中更是不乏新编写出来的,与异界来客息息相关的书籍,他们自然也越来越觉得这家伙不对劲了。

  什么人会连国王禁令都不知道,甚至在第一次撞到了枪口上之后还不思悔改,要接二连三地在同一件事上栽跟头?这和书中说的,“仗着自己有知识优势便不思进取”的傲慢的异界来客何等相似!

  不过他毕竟是能当上队长的人,虽然心里已经开始暗暗对龙啸天的身份犯起嘀咕来了,可面上半点端倪也不漏,继续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第一,经验丰富的从业者需要有百名以上客户联名担保;第二,初入此行的从业者需要有五人以上的同行联名担保。”

  ——说得再明白点,就是食品安全证书换了个壳子,在异世界光荣出道了;而身为从来没经营过这种小摊子、经验自然不充足的新手,龙啸天上来就被逮了个正着,光荣成为在异世界因无证经营而第一位落在城管手里的黑心贩子。

  “屡教不改很厉害哦?这次不管谁来保释你都不管用,你一定要跟我们走一趟!”队长越说越生气,觉得好好的一天全都被这小子给搅和了:

  “东西我们就收走了,老规矩,让你家里人来交罚金才能保释你,否则你就在牢里待上几个月吧!”

  “别怕,我们的牢狱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周围不少被拽过来强行加班的卫兵们也不怀好意地起哄道:

  “也就是稻草潮湿了点,虫子多了点,霉味大了点,听说有个病人在坐牢的时候还被耗子咬断了喉咙而已,你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吧?”

  看着龙啸天刹那间惨白下来的脸色,连被施莺莺派来负责监视他的动向的系统都不禁唏嘘了起来:

  太惨了,简直太惨了。

  同为异界来客,甚至还因为施莺莺有不少阅读乱七八糟的书籍的经验,因此她对龙啸天的了解简直不是普通的深。

  她深知这帮身无长处的后宫男主一共就这么三板斧,“倡导平等”、“利用知识优势作弊”和“卖弄上不得台面的手艺”,于是她就十分精准地用三道看似无害、甚至还有利于民生的国王禁令,隔山打牛地一一对应着把这些招式全都拆解了个稀巴烂:

  这简直就是定点狙击,专门瞄准龙啸天的特长往上面一枪一枪地把人家的希望全都打成碎片。

  在原著的时间线里,此时龙啸天贩卖书籍的生意应该已经成功了大半。

  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他决定趁热打铁,在从鲍西娅的手里要来了第二笔启动资金,以分红为诱惑,促使着鲍西娅和整个商业联盟都跟他捆在了一条船上。

  这倒不能说鲍西娅没什么见识;或者说,不管是在书中的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能够在美食这个领域胜得过传承悠久的中华美食的存在无限趋近于零。

  但这种盈利模式却有个致命的缺陷,他无法保证食品的安全。

  直到后来,龙啸天打算大规模开店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问题;而那时围绕在他身边的如花美女已经数不胜数了,梅丽娜这个最初的受害者在一堆各有千秋尽态极妍的美人里,便显得格外土里土气,令他丢脸,于是龙啸天立刻便做了个一石二鸟的决定:

  让她开店去吧,这样以后万一有个什么食品安全上的三长两短,他就能正好把梅丽娜推出去挡枪。

  ——然后对这些肮脏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的梅丽娜,就这样满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和对他的爱离开了,直到最后,枉死在他发动战争之时的炮火里。

  可那都是后来的剧情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因此,当这个异世界对食品安全证书的要求一落实,提前阻断了龙啸天所有的退路后,他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这次因为是累犯,所以不仅失去了能查看国王禁令详细内容的权力,甚至还要缴纳一笔数额更加庞大的罚款。

  接二连三的亏损下来,龙啸天的家族对这个不成器却还格外能惹事的族长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尤其是负责财政的人,但凡龙啸天在他们面前,他们暴怒之下都能活活把这人给拆了,寝其皮饮其血啖其肉方能解气:

  “自己没什么本事就算了,怎么偏偏这么不自量力?去叫长老来看看这段时间的亏损报告,这些年来从第一世家那里接受的救济都要被耗空了!”

  “要是他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咱们就换个族长吧,长老们再怎么认定正统血脉,也不会任由这个无底洞继续扩大下去的。”

  在群情愈发高昂的同时,突然有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提了一句:

  “真奇怪,他自从醒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刹那间满屋皆静。

  在这几乎要活活逼死人的过分的沉默里,这人也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吓得立刻结结巴巴地解释了起来:

  “我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们没发现吗,这些症状和书上提到过的‘异界来客’的特征实在太像了!”

  “你可别吓我。”有人强颜欢笑道:“明明人还是那个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也想起了曾经的少爷、现在的族长一醒来,就给自己改名为“龙啸天”的事:

  这种和整片大陆的命名画风都不一样的起名方式,纵观整本史书,也只有那些纪元年后的“天才”们用过。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少爷在死亡边缘打了个转后终于成长起来、变得懂事的象征,想要通过改名的方式提醒自己向天才们看齐,也就纵容着他,由他去了。

  但随着纪元年后的“天才”们真实身份逐渐被揭露,这个“龙啸天”的一系列行为也就越来越可疑,或许这才是真相:

  这才是曾经只能万念俱灰地在床上等死的少爷,在一觉醒来后就飞快好转,甚至连为人处事的风格都和以往截然不同了的真相!

  刚刚那位第一个点破真相的人险些被这无声的赞同给逼得发疯,当场便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跟以前一样,向他们的姻亲家族求助:

  “快给第一世家写信!”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立刻有人嘲讽道:

  “对一个只能守着世世代代累积下来的财富混吃等死的家族求助,可真不错,特别有用,魔力正在逐渐衰退的他们一定能派出足够强大的人来拯救我们,杀掉这位异界来客的,哦?”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旁边有位一直埋首于案牍中的、负责整理情报的人抬起了头,一锤定音地给第一世家增添了一枚沉重的砝码:

  “我们的线人发来了急报,说曾经在光明圣殿内部看见过那位第一世家的族长。我可不相信那张脸会有人模仿得出来,亦或者会认错。”

  会议室里的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不管是支持“向第一世家求助”的人,还是想要“把异常情况上报给国王”的人,亦或者是更偏向和相信大名鼎鼎的光明圣殿的人,都不得不承认,那位族长的容貌,的确能当得起“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说法。

  要不是她浑身上下半点魔力都没有,这份仿佛要将全天下的美,都尽数凝聚在她脉脉一笑里的容色,就足以让人怀疑她是恶魔的化身。

  亦或者,是神灵的意识投影降临世间。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这条情报属实的话,那么向第一世家求助竟然就真的变成了最优解:

  “也不知道他们藏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杀手锏,把毫无魔力的族长成功送进了光明圣殿……算了,这不重要。”负责分析情报的人急急开口:

  “重要的是,第一世家的族长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光明圣殿出手处理这件事;就算不能,无法直接觐见陛下的我们,也可以借助第一世家的手让国王和他的卫队来处理这家伙,国王不会不买光明圣殿的面子的!”

  一时间所有反对的声音全都消弭了下去,常年负责撰写对外往来信件的人当即就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险些将手边满满一瓶新开封的墨水打翻,要不是有商业联盟和希帕蒂亚最近推出的“物理平衡自动防倾倒装置”的保护,这张桌子上摊开的所有文件都得遭殃:

  “我这就去给第一世家的人写信!”

  他匆匆提起羽毛笔蘸饱了墨水,可是在纸上落下第一个字母的时候,突然怔了一下,随即一阵猝不及防的晕眩感袭击了他:

  ……奇怪,第一世家的族长叫什么来着?

  幸好这种微妙的晕眩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恢复了正常后,负责写信的人只把这阵晕眩当成是自己熬夜过度和连轴转导致的疲劳所致,便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头,把刚刚一闪而过的“第一世家的族长的名字是不是也不太对劲”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族长亲启……”

  然而在无人知晓、无人能见、无人存在的某个纯白色空间里,突然响起一道含笑的声音,叹了口气,庆幸道:

  “哎呀,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呢。”

  如果阿忒弥西亚在这里的话,便会震惊不已地发现,这个声音跟光明神为她降下祝福的时候,曾出现在她耳边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可她后来翻阅过了所有的光明圣殿的记录,也问过了不少经验丰富的魔法师,他们都一致地摇摇头,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情况的存在,别不是她在得到了这份祝福的时候因为超载而产生了幻觉吧,阿忒弥西亚也觉得不无道理,便把对这个声音的一系列疑问都又藏回了心里。

  只不过这个声音和那时回响在阿忒弥西亚耳旁的,还是有一些微妙的不同之处,此时祂的语气已经温和了下来,仿佛是注视着自己后辈的长者那样,带着历经沧桑世事才会有的包容:

  “幸好把这个认知偏差强行抹过去了,不至于误伤了她。”

  ——这番话也恰恰印证了阿忒弥西亚的那个猜测。

  也幸好阿忒弥西亚不在,否则,这道明明能移山填海、摇落日月的神力,却只用来覆盖一下对某人的认知的范畴里,就要再额外多加一个覆盖的对象了。

  就在这封承载着“杀掉龙啸天”这一愿望的求救信发出去的同时,龙啸天也心有所感似的,在皇家卫队的逼问下产生了这么个自暴自弃的想法:

  果然还是一死了之会更轻松点吧?死了就不用交罚款,也不用丢人了。

  然而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所思所想似的,皇家卫队的队长冷笑一声:

  “小少爷,你可千万别想着一死了之逃避完事儿,就算你死了,该交的罚款还是要交的,你不付钱,也会有你的家族付钱。”

  龙啸天还真对“家族”这个词没什么归属感,亦或者说,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并发现了贵族和平民的身份差异后,满脑子想的就只有怎样以权势逼人,利用地位压制去睡到更多的美人,半点别的也不想知道;更别提像施莺莺那样进一步思考,立誓推翻这种制度,为整片大陆带来更长久的平等与自由了。

  而对更深层的知识一无所知的他,自然也不知道这种极其罕见的状况的出现:

  驱逐。

  对一个贵族而言,如果他被家族抛弃了,消去姓氏,那么从此,就算他家财万贯、身负魔力,也和平民没什么两样。

  换而言之,就是在这尚未完全改变的阶级制度下,一个被家族抛弃的贵族,会被另一位原本在同阶级上的贵族掌握生死!

  ——而这,也恰恰是施莺莺借身的原主,在未来会受的极其不公正的悲惨遭遇之一。

  结果就在卫兵们铐着龙啸天的手,准备把他带去牢狱里的时候,有人匆匆跑来,伏在队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队长就面色古怪地一挥手,让卫兵们把他放开了,并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久,才缓缓开口道:

  “你很厉害啊,小子?竟然有这种大人物指名要保你。”

  又一次险之又险死里逃生的龙啸天百思不得其解,是谁愿意对这种境况下的他施以援手?可想了半天,龙啸天也没想出来这个愿意保护他的人是谁,只能先行回皇家学院,另做打算。

  他一回到还充斥着油烟的房间里,就看见莉莉丝咬着自己火红的发梢,对他吃吃地笑了起来,用最魅惑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语:

  “哎呀,看来你又一贫如洗了呢?这样不好,你看,我们不得不又救你一次。”

  “这只是个意外,我肯定……”龙啸天终于知道是谁救了他了,可是正是因为屡次救他的人都是同一个,他才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

  “我下次……”

  还没等他期期艾艾出个“下次如何”的结果来呢,莉莉丝便更快一步地开口道:

  “主人是看好你的潜力,才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投资你的,但是你却把这些钱又一次花在了失败的地方,这让主人很担心自己看错了人,以后不能回本。”

  “如果说一次失败是意外,那么这接二连三的失败可就足以动摇任何一位投资者的信心啦,我只不过是个负责跑腿的小角色,可不敢为你继续担保,要不你去和我的主人好好地当面谈谈,如何?”

  龙啸天想了想,欣然应道:“没问题,你的主人在哪里?”

  “主人就在这里哦?”莉莉丝眼波轻转之下,轻笑着示意龙啸天向他身后看去:

  “我们等你好久啦。”

  龙啸天迅速转过头去,动作幅度大得险些把他的脖子给扭断:

  不是他有意殷勤,而是因为他刚进门的时候,十分确定那地方没有半个人!

  在他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一道黑影从帘幕后缓缓走了出来。

  不,与其说这个披着斗篷的神秘人是从帘幕后走出来的,倒不如说他是从那些阴影里浮出来的,半点脚步声也没有,顷刻间便站在了龙啸天身后不远处,无声无息地盯住了他。

  当他的身形完全从暗影中脱离出来了之后,就连最自信的龙啸天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即便撞在了桌子上,也没感受到多少疼痛,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这人也太奇怪了,不仅没有呼吸的声音,甚至他的影子里,还藏着什么似乎是活着的东西!

  这道修长的身影甚至比龙啸天还要高出半个头,几乎都要有一米九那么高了,市面上很难找到这种尺寸的袍子。

  可即便如此,龙啸天也没能看见这人的脚,因为本应该是人类的脚的位置被长垂到地面的袍子给遮了个严严实实,从头到脚,只有一点半长的黑发露在外面,除此之外,半点能被记住的特征也没露出来。

  在及地的黑斗篷遮盖下,那些仿佛拥有生命的影子在毫不掩饰地波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窃笑声和磨牙吮血的声音来:

  “是人类,是活着的人类!城主,我们可以吃吗?”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他的心脏,谁都别跟我抢。”

  “我要从他的耳朵中间穿过去打通,喝他的脑髓!”

  这些阴影的气息相当邪恶,似乎把整片大陆的恶意都汇聚在这里了,如果这些话语是用人类能听得见的频率发出来的,那么它们甚至都能吓走对这片大陆的各种常识迄今为止都一无所知的龙啸天。

  可与这些四溢的恶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位神秘来客周身的气场相当沉静,就好像他是个别无所长的普通人似的,这也是让龙啸天只是双膝战战几欲先走、而没有当场跪下或者暴起惊叫的原因。

  来者从斗篷里探出只手来,轻轻向下一压,便有无形的威力从涌动着的暗影上覆压过去,成功地止住了这些恶意满满的私语声,他才开口道:

  “我是‘罪恶之城’的城主。”

  “很荣幸见到你……”龙啸天面上这么说着,内心却恨到咬牙切齿:

  装什么呢?管你是什么城的城主,只要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比你更厉害!

  ——或者说这是很多男人的通病,而既然是“通病”,那必然不拘哪个时空、哪片大陆,总归都会找到:

  在见到比自己更加优秀、身边还有美貌的女子陪伴的位高权重之人的时候,就会从内心涌现出“我上我也行”、“凭什么不是我”的不甘之情。

  在这种通病发作的时候,被嫉妒之情冲昏了头脑的龙啸天,自然而然地把“罪恶之城”这个词忽略了过去,也失去了最后一次发现真相的机会。

  “好了,废话少说,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怎么还债的问题吧。”穿着黑斗篷的人冷声道:

  “你已经接连辜负了两次我的期望了,总要证明你有还钱的能力,我才敢继续支援你。”

  龙啸天讷讷道:“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钱,能不能再宽限一下?”

  “这可不行。”来者冷笑一声,对莉莉丝吩咐道:“拿出合同来吧。”

  龙啸天瞬间惊怒交加地瞪大了双眼,狠狠地望向旁边的莉莉丝,颇有种要是她拿不出合理的解释那么就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的无赖架势:

  “合同?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确想要告诉过你的呀?”莉莉丝很无辜地对目眦欲裂的龙啸天眨眨眼:

  “还记得吗?你当时刚从秘境里身负重伤逃出来、我正好路过,在救你的时候就想告诉你,我们借出的每一笔款项都是要支付相应代价的,可你却让我闭嘴少管闲事。”

  龙啸天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似乎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而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对了,一心打肿脸充胖子的他喝止了这位美女接下来的话——

  原来她那根本就不是想关心自己,而是想要提醒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相当巨大的落差险些尴尬得龙啸天当场去世,而这张递到他面前的合同更是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了,在看清了欠款栏里填着的那个相当惊人的天文数字后,他险些一口气没倒过来,当场去世:

  “……你就算杀了我,我都还不起!”

  “这就麻烦了。”谢北辰装模作样地思忖了片刻,随即对龙啸天森然一笑,正好露出他正在逐渐解除人类伪装,变得锋锐起来的恶魔的獠牙利齿:

  “杀你可不能回本,不过如果可以让我解解气的话,我还是愿意做这个白工的。”

  看穿一切的莉莉丝在内心疯狂吐槽:

  不,你说谎,你可愿意做这个白工了,你刚刚甚至都用幻术操控了整整一队的皇家卫兵把人给放掉,还会在乎这种小事?我对着我猫猫状态下难得苗条的橘猫身形发誓,你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竟然敢分走莺莺注意力的家伙扯成两半,好让自己独占莺莺的恩宠。

  哪怕再怎么自信和迟钝,在面临真正的生命威胁、不赶紧想出解决办法就会死亡的时候,人的脑子还是能飞快地转动起来的,虽然会不会转去奇怪的方向就很不好说了。

  很明显,龙啸天就是脑子经常往不太对劲的那个方向转动的典型代表。

  他情急生智之下大声喊道:“等等,手下留情!”

  他看了看一旁笑靥如花的莉莉丝,遗憾地心想,看来在还清欠债之前,他是没法搞到这个女人了;而能有这种人陪在身边的大人物,估计也看不上长相平平的梅丽娜,便主动把她的价值又往下降了降,试图从“物不美但胜在价廉”的角度说服面前的神秘来客接受他的以物抵债:

  “我还有个侍女,从小跟我跟到大,是和我的家族签了死契的仆从,很好用。我可以把她转让给你,用她来抵债么?”

  ——谢北辰正是为此而来的。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我要急莺莺所急,想莺莺所想,替莺莺提前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

  虽然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太快答应下来反而会让龙啸天起疑,于是谢北辰皱着眉,假装很为难地想了半天,才勉为其难道:

  “……好吧,但这可不能抵消全部的债务。”

  龙啸天颤抖着双手在契约书上签了字,劫后余生道:“能抵多少算多少,她现在是你的了。”

  与此同时,远在光明圣殿的梅丽娜身上闪过一道光芒,这位被主仆的身份束缚了小半生的少女,终于在这一刻与以往彻底诀别,连她自己都能明显感受到,现在自己的主人,是正坐在她面前的施莺莺了。

  然而转让拥有权的这种事情,必须要由双方都到场才能完成,这样一来,连最容易轻信他人的梅丽娜都觉得奇怪了:

  “刚刚莺莺明明没有离开过这里,转移所有权这种事情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很简单。”施莺莺轻轻笑了下:

  “因为代替我去签订转让契约的人,是我的东西;那么我的附庸的附庸,自然也是我的附庸,无非只是历经了个中转站而已。”

  她站起身,将双手按在梅丽娜的肩膀上,一道暖流从她们接触的地方迅速划过,瞬息间便传遍了棕发少女的四肢百骸。

  如果说刚刚“效忠于一个家族”的束缚,对梅丽娜的重压是一整座山级别的;“只效忠于施莺莺一人”的束缚,相较之下就只是一把无关紧要的锁;那么在这一刻,所有的镣铐尽数去除,象征着自由的光芒终于由此而生:

  “那么我便在这里,将对你的所有权交还给你,梅丽娜,欢迎来到自由的世界。从此之后,你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拥有自己的人生。”

  梅丽娜怔了好久好久,才情不自禁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哭起来的样子可委实不太好看,带着几点小雀斑的脸都涨红了,细细的薄汗从她额角一层又一层地渗出来,然而在这份狼狈底下蕴藏着的,却又是她渴求过、忘却过、而今终于得以拥有了自由的欣喜:

  “呜、呜哇——莺莺,莺莺!呜呜……”

  施莺莺半点也不计较梅丽娜在过分激动的状态下,只会一叠声无意义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的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甚至宽和地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任由她不息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肩头,笑叹道:

  “好姑娘,从此之后,你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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