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机会来得是时候_豪门情困:钻石太子苦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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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机会来得是时候

  褚非烟当然并不知道江伊涵会恨她,她只是感觉到,这一次的传言,跟从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到后来,就连林赫也忍不住来问褚非烟:“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褚非烟摇摇头,说不知道。

  所谓的三人成虎,曾参杀人,大抵就是这样的效果。

  唯有程浅还近乎固执地说:“我敢保证,江伊涵至少拍了比我们看到的多一半的照片,那些能看出林嘉声情绪不对的,都被她藏起来或者毁掉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程浅的坚持让褚非烟觉得感动。当几十上百的人都说老虎来吃人了的时候,有一个人会坚持说并没有什么老虎。这种坚持本身就令人感动。

  可褚非烟还是笑着说:“你是闲云野鹤,几时也变八卦了?”

  程浅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并不是你的天性。”

  “你错了,我不八卦时是因为我不感兴趣。实际上我会在我感兴趣的事情上非常八卦。”

  “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

  “……”

  没有回答。褚非烟扭头去看,借着路灯的光,只见程浅略显苍白的面孔上一抹笑意,似有若无。褚非烟亦不知其意。

  其实褚非烟并非没有自己的判断。程浅能看出来的,她也一样能看出来。即便仅就她看到的那些照片而言,她也在其中的某几个画面中,看出了林嘉声的敷衍。

  或许,这算是她对林嘉声的了解。

  但他们毕竟是一起去了香格里拉,一起玩了好几天。禇非烟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林嘉声走前还要邀请自己,万一她当时答应了他,也去了,这算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既然想不明白,就只好不去想。褚非烟转而问程浅:“你为何不喜欢江伊涵?”

  “我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过了好半天,程浅说:“其实很简单,因为她出身没你好,但她远比你看不起人。她的境遇比我好,但她的怨念却远比我多。因为怨念,她活得偏执、虚伪、急功近利,她对这个世界的真诚和善意都太少。”

  程浅平素把心思隐藏得很深,可她一旦说出话来,也会这样犀利。这是程浅,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女孩,一个叫人恨又叫人爱的女孩。

  程浅说:“我知道你跟她的关系一向还不错,但那都是表面的。你们相互并不认同。她没有真心待你,你也没多少真心待她。呃,也许这样说有点冤枉你,最初你是真的。但你也不傻,你很快也给自己穿了铠甲带了面具。所以,这是镜子原理,跟是否善良没关系。”

  褚非烟听得浑身不舒服,皱眉道:“嗳,程浅,难道我和江伊涵的事,你倒比我们更清楚?”

  程浅呵呵笑。

  褚非烟沮丧地说:“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有些对。”

  程浅依旧呵呵笑。褚非烟叹一声,说:“其实你并不清楚她的身世。你虽然家贫,但是父母都很爱你,你的家庭是圆满的。而江伊涵是曾被抛弃的。”

  褚非烟以为程浅会受震动,至少,她应该有一点点惊讶。但程浅依旧淡淡的,说:“我知道。”

  褚非烟倒没话说了,她原以为江伊涵只是跟她说起过。江伊涵说过,她不想她的经历被别人知道,所有灰暗的过往,都是不应该被别人看到的。这些话,褚非烟一直记得。

  程浅踢起地上的一个石子,那石子便骨碌碌地向前滚去。程浅的声音很平静:“世间有各种幸福,也有各种苦难。一个人不能太贪心,只想要幸福,不想要苦难。造化没给我们这样的权利。”

  幸福,苦难,这话听起来是这样沧桑,尤其是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口中说出。

  而褚非烟,似乎并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她的生命中,并不曾有过真正的苦难。

  但褚非烟突然也有些心酸,她望着地上再次被程浅踢开的石子说:“程浅,你的过去是怎样的?”

  程浅笑:“很简单,吃饭睡觉念书,农忙时节帮着家里干干农活做做饭,闲的时候偶尔也看看落日星空发发呆,总之,平淡得像凉白开。”

  “那什么是苦难?”

  “苦难?”程浅仰头看了看天,那天幕里并无一颗星子,她看了片刻又低下头去:“我也说不好。我的成长只是伴随着各种艰难,那些被我们习惯了的艰难。我也见惯了很多不幸,那些让我们麻木了的不幸。从小到大,我周围的同龄人,有死掉的,有残了的,有变成傻子的,有神经错乱的。而每个人的不幸,都发生得那么简单,死掉可能只是因为掉进冰窟窿里而没被及时捞上来,变成傻子可能只是因为吃了不洁的食物又被医院用错药,神经错乱可能只是因为被欺负得厉害想要争口气并因此而心理负担太重。可这些事全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在贫穷的地方,人命微贱。剩下的,都相继退学,回家务农,出去打工,结婚生子。在落后的地方,梦想是个笑话。我有时候想,生活其实不美好,可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褚非烟深深吸了一口气。程浅说的事,在她听来都像是小说家编出来的故事,可在程浅的眼里,不过寻常。她仿佛有点能够理解,为什么程浅是这样的性子,为什么程浅不能像林赫那样开朗阳光。“活着,也许是为了在苦难中寻找快乐,在不美好的生活里寻找美好。”褚非烟说。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回到宿舍楼,她们照旧从走梯走上去,楼道里光线有些暗,但不比校园路上的路灯更暗。程浅的脸上错落地覆了阴影,她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楼梯,仿佛是很随意地说:“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江伊涵的身世?”

  “她告诉你的?”褚非烟还真没多想。

  程浅摇摇头说:“是林嘉声有一次跟我提起。他其实也不是要跟我说,他只是有一次心情不好,跟我说别的事,说着说着就带出来了。”

  褚非烟想想,倒也是,江伊涵或许不想跟任何人说起,但她的确有可能跟林嘉声说起。而林嘉声也的确有可能跟程浅提起,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程浅嘴巴最严,不怕她到别处说。

  “非烟,”程浅又说,“江伊涵没她自己说的那么不幸,林嘉声也没义务去弥补她人生的缺憾。你觉得我这么想,是不是太无情?”

  “没有。”褚非烟说。

  “坊间的传言是江伊涵的战果。我想,现在的林嘉声未必好过。没有人喜欢别人强加的东西,何况他是林嘉声。”

  褚非烟的心一颤。程浅能想到这些,她却没想到。

  也不是没想到,而是她潜意识里在逃避。

  褚非烟似乎想问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又想不起要问什么。

  直到回到寝室,褚非烟才想起来,她想问程浅的是:“那林嘉声打算怎么办?”

  可是这问题,程浅怎么会知道。褚非烟自己倒在心里苦笑了。

  在深夜辗转的时刻,褚非烟不免想起一些往事,林嘉声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的样子,开心微笑的样子,假装难过的样子,安静的样子,失神的样子……那些琐碎的片段,都像电影的画面一样在禇非烟的脑海里无序播放。然后她又在那些画面里渐渐意识模糊,沉沉睡去。

  褚非烟向星诺提出了辞职。周六,她和程浅最后一天一起工作,下班后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其实没什么胃口。不管是谁,在餐厅里被各种食物的味道熏了一天之后,都不会有什么好胃口。不过总是一个表示,宣告一段经历的结束。

  褚非烟心里是感到轻松的,毕竟这份兼职还是占用了她不少时间。但程浅还要继续,即便她不在这里继续,也还是要找其他的工作。褚非烟不知道程浅的心情是怎样的。

  吃饭的时候褚非烟接到孙艺璇的电话,略感意外。

  孙艺璇是校报的副主编。褚非烟在三月份退出校报新闻部之前,算是孙艺璇的部下,但当时因为主编文思佳为人十分强势,孙艺璇在报社里其实并没有太强的存在感。每次褚非烟的任务也都是文思佳指派,褚非烟只记得有几次自己受了委屈时,孙艺璇曾私下安慰她。

  孙艺璇问褚非烟愿不愿意做兼职。褚非烟一听就笑了。孙艺璇这电话打得也太会拣时候。

  原来孙艺璇一直在MG兼职,做得还不错。这些年MG几乎不曾直接招聘应届毕业生,但他们一直有聘用在校大学生作兼职实习生的传统,这种公开的兼职招聘每年会有一两次。招聘程序一样很严格,几轮面试后能留下来的很少,即便是能留下实习的,毕业后能被MG正式聘用的几率也不算大。

  最近MG就在进行这样的招聘,昨天刚面试了一轮,都不甚满意。加上孙艺璇因为男朋友要出国,她也打算一起出国,为了准备出国考试,她正有辞掉兼职的打算,另有一个女生也因为相似的原因刚刚离职。所以MG这次的招聘其实还比较急切。

  本来这些招聘的事孙艺璇并没权力知情,但因为她和主编助理关系还算不错,昨天面试结束后也到了下班时间,孙艺璇因为加班晚走了一会儿,在咖啡间遇到助理,助理有些苦恼的样子,她也是突然想起褚非烟,便向助理提了几句,讲了一些褚非烟在校报时的表现。没想到助理转头将情况转述给了主编,主编要求看一看褚非烟写过的稿子,孙艺璇便将褚非烟在校报的采访稿新闻稿通讯稿都整理出来拿给主编看,主编看了之后觉得很不错,这才让孙艺璇同褚非烟联络,希望褚非烟能来参加下一轮面试。

  MG的全称是MAGIC,一个很有张力的词,诠释着魔力、魅力、神妙。

  褚非烟知道MG在时尚文化界的地位,按理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并且关系并不算亲厚的孙艺璇肯主动推荐她,她无论如何都应该承情。

  但这事委实有些突然,而且褚非烟毕竟刚辞掉一份兼职,连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一喘。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对孙艺璇说,暂时不太想做兼职。

  孙艺璇并没有立刻接受这个结果,她让褚非烟再想想,如果改变主意就及时联系她。她最后说,贡禹主编很欣赏褚非烟的文笔和对文化的感觉,尤其是那篇采访费川教授的稿子,他觉得非常好。

  褚非烟颇为意外,那篇稿子其实最后并没有刊出。当时那一期校报正在排版,学校却接到三峡地区的状告,对方不软不硬地说费川在三峡妨碍政府工作,擅自发表不实言论,请学校加以约束。校方自然马上找费川谈话,但是据说费川的态度并不是十分配合。而紧接着,费川受到了校方的处分,教授职称被削夺。就这样,这个华横溢的诗人、作家、中文系最年轻的教授,重新做回了讲师。在褚非烟无限唏嘘的时候,文思佳果断而不容商量地下令撤掉了采访稿,让报社的同学连夜加班,排了另一篇稿子。

  后来褚非烟再见到费川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那种神情却带了一种执拗和坚决。褚非烟在心惊之下,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到一些情况,似乎是费川深入三峡地区实地调查,之后披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才被当地政府告到学校。学校并不想开除费川,但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削去了费川的教授职称。

  下一期校报选稿的时候,褚非烟找到文思佳,她希望校报还是能刊出那篇采访稿。褚非烟说,费川在三峡做的事,只是出于一个知识分子的良心,或许不合时宜,但没有错。官方用权力来压制言论自由本就不该,弄得校方撤费川的教授职称就更叫人灰心。而校报是学生的报纸,在这种时候,在明知费川是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的情况下,校报不应该随风转舵,也给费川不公正的待遇。并且校报的效率本就不是很高,采访是两周前进行的,当时并未涉及三峡调查的事,采访的人不知道,被采访的人也没提,所以刊出这份稿子,其实也不算明着跟谁叫板,就是表明我们依旧尊敬费川的立场而已,这尊敬是对一个有思想的知识分子的尊敬,不管他是教授还是讲师。

  当然文思佳没有同意,她说不要天真,校报不只是学生的,更是学校的,你了解到的真相未必是真相,犯不着犯这种错误。

  结果褚非烟并不是没有想到,可她还是很灰心。

  文人没能力和官方对抗,褚非烟作为一名普通学生,更没有力量为文人声援。话语权总是掌握在权力者手中。

  褚非烟只是没想到,孙艺璇一直留着这篇稿子。她只记得她在校报办公室跟文思佳争论时,孙艺璇在旁边并没有说话。但是最后的时候,孙艺璇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是嘲笑也不是冷淡,却也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一周后褚非烟退出报社,孙艺璇又用那种眼神目送褚非烟离开。褚非烟不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她也懒得去想。

  原来孙艺璇却是支持自己的。

  时隔多日,褚非烟突然觉得感动,在学校有些嘈杂的全日餐厅里,她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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