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主编的坚持我的执着_豪门情困:钻石太子苦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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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主编的坚持我的执着

  “过去吧,主编说送你回学校。”Annie说,和工作时候不同,此时她的声音显得柔和许多。

  褚非烟转向Annie说:“那你呢?”

  “我打车。”

  Annie笑笑,就往路边去了。褚非烟有些忐忑,可她还是走了过去。她站在车窗外叫他:“主编。”

  禹贡走下车来,掐了手中的烟,将烟蒂丢在路边的垃圾桶中,转回来帮褚非烟打开车门,叫褚非烟上车,然后他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和很多有教养的男人一样,他有着很好的绅士风度。但在公开的场合,他只能是一个领导。

  其实褚非烟心里有一个疑问,她从酒会出来的时候就想问。也许她不该问,对于禹贡这样的男人,他不管做什么,一定有他的道理。而她,只要信任和听命就足够。何况她只是个兼职小职员,根本也没必要问那么多。可是,当她坐在禹贡旁边,车里只有两个人,车外也一派寂静,她真的很想问。她低头系安全带,禹贡很耐心地等着她。某些时候,他是个严谨的男人,比如在系安全带这件事上。她系好后抬起头说:“主编,那么多学建筑设计的,为什么非要是他?”

  禹贡显然有些意外,他笑笑说:“不理解,是吗?”

  “而且他是学建筑设计的,并不是室内设计。”

  禹贡望向前方的夜空,天幕辽远而深邃。他说:“建筑,简单一点儿来说,在力学的测算之外,就是空间美学。”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概括。褚非烟望着他,他接着说:“室内设计在其实用性之外,也是空间美学。袁沐的可贵在于,他的思想从不局限于某一个特定的领地,”

  褚非烟若有所思。她似乎能理解,不止建筑学,每一个专业领域都是。现代人所谓的专业,在从前并不存在,数百上千年前,在那个帝制的年代,这个国度里只有学问家,而不是隋唐史专业、经济史专家、城市史专家,甚至于,研究孙子兵法的专家,研究嵇康的专家,研究宫廷医者的专家,诸如此类。当社会进步,专业细分,古时治学的境界,就像是个传说,叫人望尘莫及。

  禹贡又说:“这一行的人很多,但总有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有天分。换句话说,学建筑的很多,真正极有天分的却不多。比如说我,就是天分不大好的,所以后来才会转行做杂志。”

  “主编是学建筑的?”褚非烟委实又有些意外。

  “没错,我大学是学建筑的。建筑设计,和袁沐是同一个专业。他的老师,以前也是我的老师。不同的是,袁沐的天分非常好,他对建筑本身,对空间审美的感觉都超出常人,往大了说,是对艺术的感觉超出常人。你知道,建筑要和艺术完美结合在一起,才有灵魂。当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退一步,如果说专业好的人,广泛地来界定这个所谓的“好”,那么,其实也没那么难找,随便去清华、同济或者东南大学的建筑学院,就能找到不少。但专业好文笔又好而且还有深厚的绘画功底的人,那就十分难找。袁沐从十岁就给杂志画插画,他的画只要寥寥数笔,就很打动人,还有他的文字,总之我个人非常喜欢。而且他年轻,思想的空间很大,思维很自由。这样的人,才能写出时尚的动人的又不浮躁不哗众取宠的东西。我们要做家居时尚,这在目前的国内是开创性的,我们一定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这很重要。”

  褚非烟静静听完。她知道自己对袁沐了解太少。在她的印象里,袁沐是一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极为冷漠和傲慢的男生。可此时,她在想,袁沐为什么那么骄傲,为什么好像总是高高在上。他这样的人,或许该算是得天独厚。那么骄傲一些,或许该是可以理解的。而她之前,曾有时会因为他的冷漠而暗暗生气,又有时会为他手臂的残缺而悄然难过。其实,无论是生气还是难过,都无必要。

  褚非烟在想事情的时候,总会微微蹙着眉心。禹贡注意到她的这个小习惯,觉得有趣,忍不住说:“在想什么?觉得不可思议,是吗?”

  “是的。有点不相信。”她笑笑,“可是主编,你这么欣赏他,他却如此不领情。未免太过。话说回来,对于一本杂志而言,一个两面的专栏,真有这么重要么?”

  禹贡一愣,既而笑了起来,不是微笑,是开怀的笑。他笑完了,才说:“这样的问题,在MG,很少有人敢直接问我。MG的职员都知道,所有的细节,都要尽可能做到最好。这是品质的保证。反过来说,如果你对一个地方得过且过,那么也会在其他地方得过且过,那么?结果是什么?”

  禇非烟一听之下,只觉得脸颊发烫。在MG的光环之下,她不懂的太多,尚未看到的也太多。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什么都敢问。然而令她欣慰也令她感激的是,禹贡并未因为她的无知而不耐烦甚至看不起她,她后来想起来,禹贡的这种宽容,就像是一位长者对于一个无知孩子的宽容。

  “你也许不明白,”禹贡说,“我对《HOME》的期望,要超过MG现有的所有杂志。我是学建筑出身,虽然没成器,但我对这个专业依然有很深的情结。我也许是太在意这本杂志,以至于有些钻牛角尖。或者说,我也太喜欢袁沐这小子。他是造物主的优秀作品。”他说到这里,自己摇头笑了笑,说:“其实你说得也对,再重要的细节,也重要不过整体。很多时候你也必须要有足够的达观。所以,算了,时间来不及了,最近委实太忙,他不写就不写吧。以后再说。”

  禹贡发动车子上路。

  禇非烟的书包放在腿上,她的手揪着书包的一角。她又有些心疼这个男人。这样大一个公司,莫说《HOME》要上市,宣传海报,广告页,杂志本身的封面、装帧设计、图片、文字,样样都须用心。再说MG现有几种杂志,《MG》《MG男士》《MG新娘》《MG在路上》,虽说具体工作都落实到每个部门每个人,而禹贡要做的只是全面统筹管理。可纵然是这样,他也一定够累。

  路上已相当空旷,车子开得快,路边景致倏忽而过。高高的楼厦,打烊的商铺,仍在闪烁的霓虹灯招牌,如迅速切换的电影镜头一般。褚非烟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车上,褚非烟跟苏夏通电话,苏夏问她跟谁在一起,袁沐在旁边说:“哥哥。”她想到这里,眼睛亮了一亮。到了一个路口,在等红灯的时候,她转头对禹贡说:“主编,让我试着去找袁沐谈谈吧。”

  禹贡并没有表现出太意外的样子,过了片刻,他说:“你去找他?”

  “是,主编,给我三天时间,让我试试吧。如果他愿意写,我及时告诉您,如果他还是不肯写,我也及时告诉您。”

  红灯转为绿灯,车子继续前行,但禹贡明显地放慢了速度。“你们……”他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禇非烟一愕,忙摇头说:“没有,我跟他没有关系。”

  禹贡笑了:“好吧,你去试试。记住,尽人事,听天命。要他自己愿意写。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写,也不用太强求。我等你消息。对了,你没我电话。我告诉你。你拿手机存一下。”

  禹贡报了自己的号码。禇非烟在手机上输进去,想了想,在姓名一栏存了“主编”两个字。

  存完了,对着车窗的方向呆了好一会儿,也想了好一会儿,和袁沐是什么关系?真的不易解释。原本没关系,现在,也有一点儿关系,欠债人和债主的关系。

  她也不知道禹贡为何突然会这么问?想想周六那天,和袁沐的对话禹贡应该没听见,别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破绽落在禹贡眼中。可是,就算有什么破绽,又有什么关系?

  很快到了学校门口的对面,禹贡没停,继续前行,在十字路口掉头,最后停在了门口路边。禇非烟在下车突然决定告诉禹贡。她主动地说:“主编,袁沐,袁沐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这一次,禹贡显然是颇有些意外。

  “嗯,是……算是吧,”褚非烟有些迟疑地说,“你很早就认识袁沐,我知道我这么说,我的同学也许会信,但你不会信。其实,我也是一个月前才认识袁沐。不过我也没有说谎,他是我哥哥这话,是他自己说的。他当时只是随口,但就算是随口,他也说了。所以我想再试试去找他,就算不能成功,也算尽了努力。”

  禹贡点点头,看着禇非烟,微微笑:“你们俩还真有些像,说不好是什么地方,也许是眉眼之间的气质。”

  褚非烟一怔,下意识地去看汽车的观后镜,那镜中是一张缩小了比例的美丽脸庞,可哪里有半分袁沐的气质?她才不像袁沐那么冷漠又傲慢。

  禹贡仍在微微笑。褚非烟转回头来,意识到禹贡还在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主编,你太能开玩笑。我才不像他,我是好同志,一向与人为善。”

  “哦?这么说,袁沐并不与人为善?”

  他与人为善?才怪!禇非烟在心里说着,低头在书包里翻了几下,抽出两张对折起来的A4大的白纸,交给了禹贡,说:“主编,你看看这个。”

  禹贡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手上已接了过来。禇非烟笑笑,扭过头去,像个小鹿一般,推开车门跳下了车。到车前窗对禹贡挥挥手,又转身跑向了校门的方向。

  禹贡打开对折的白纸,是用铅笔描的两张画。第一张,房子的一角摆了一个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码满了书,书架前是一个书桌,书桌对着半扇窗,几本书整齐地叠放在桌角,而在书桌正中,是一本翻开的书,一个女孩,足尖点在翻开的书页上,双臂打开,正舞出一个舒展的芭蕾舞舞姿,epaule。第二张,一个茶几,茶几上是一套放大了的咖啡杯碟,依旧是那个女孩,足尖点在咖啡杯的杯沿,是另一个芭蕾舞姿,ecarte。非常简捷的线条画法,可是非常美。

  禹贡从画中抬起头来,只看到禇非烟的一片衣角,一个转弯,便消失在了岗亭那边。

  或许,天公是帮着褚非烟的。下雨了,噼噼啪啪的,在地上绽开无数的水花,一路的水花,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褚非烟撑着那把天蓝色的伞,还是上次去清华时用的那把伞,曾经帮袁沐遮过雨的那把伞,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路。可她一直记得,记得很清晰,犹如昨日。

  她感谢所有生命中那些美好的相遇,就算那美好,只是那么短暂的瞬间。

  买的饭,是星诺的鳗鱼饭,蔬菜沙拉,意式咖啡,是她第一次在星诺见到袁沐时,是她打翻咖啡那天,袁沐点的餐品。她也一直记得。尽管她并没有刻意去记。

  当然,还有佣人的饭。不过,因为下雨,因为要用一只手撑伞,她这次学聪明了一点儿,虽然饭还是买了三份,但沙拉和咖啡都只买了袁沐一人的份。

  九珠一看到她,忙迎过来,拉了她到楼檐下。褚非烟的雨伞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九珠说:“这样的天气,你怎么还来。”

  褚非烟笑了笑,说:“天气不好,才见得服务业的不可或缺。坏天气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不便,我们给人们送方便。”

  九珠反应了一会儿,才勉强反应过来褚非烟的意思。她想,能把话说得这么圆满的,都是有文化的人。九珠只念到初中毕业,她天生口齿算伶俐的,但这样的话,她不会说。她充其量也只会说:“就是天气不好,我才更应该来。”

  其实是一个意思。

  九珠笑着,接过了塑料袋,照旧把钱算给褚非烟。

  褚非烟的牛仔裤裤脚湿了,鬓边的几缕头发也湿了,打着绺儿贴在脸上,显得她的肤色有些苍白。九珠有些动容,禁不住说:“褚小姐,快回去吧。”

  褚非烟想,这就是自己的悲哀,连佣人都觉得她可怜,袁沐却无动于衷。在这样的天气里,依旧不肯露一露面。然而,即便这样,她也得想办法见他。她说:“袁沐他,是不是还是没回来?”

  九珠点点头。

  “那我送来的饭,他每次都会吃吗?”

  “他……会吃。”九珠迟迟疑疑地说。

  褚非烟只觉得心里一沉。她以为原本自己的心已经够失落,原来却还不够,这一下,才叫沉到了底。

  可是想想,他本来就说过,在他看来,她并不欠他。所以她这时候想起来,倒有些可怜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再想想那天在山上,其实他也没怎么着,就是话赶着话,可自己还是闹了意气。既然这样,其实也再无所谓,只是还是不甘心,于是问九珠:“他吃过几次?还是,一次都没吃。”

  “一,一次。”九珠不善撒谎,犹犹豫豫地说。

  “一次,真好。”褚非烟笑着,“一次也没吃几口吧。”

  “不是,褚小姐,”九珠急急解释,“主人他最近都回来得很晚,饭都冷了,他一向只吃,只吃新鲜的饭菜。他不吃冷了后重新加热的饭菜。有时候我做饭,食材不新鲜,他也不吃。他一向都是这样。”

  “呵……”褚非烟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冷笑,心说,还真是少爷做派。

  九珠还站在那里,怯声地叫她:“褚小姐。”

  “没事了,你上去吧。”褚非烟说。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在半空里,织成濛濛的雨幕。近处的树,远处的花坛,对面的大楼,都笼罩在雨雾之中,看不清楚。

  褚非烟站在还算宽敞的楼檐下,至少,比起普通的居民楼,还算宽敞。有人进来,有人出去,每个人都看她一眼。有人以为她是因为没有门禁卡所以进不去,进门时会故意把门开大一些,想让她跟着进去。可她只是站着不动。

  林嘉声发来短信,问她在哪里,是不是不在学校。她说,她在外面,有事,要晚会儿回去。过一会儿,林嘉声又发短信,她还是说,还要晚一会儿。后来实在不耐烦,就说,在工作,完了再打电话。林嘉声说,好,我等你电话。褚非烟看着手机屏幕发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给袁沐打个电话,只是心里不愿意。当然,也没把握。她该怎么说。难道说,我在你家楼下等你?还是说,我想见你,你在哪里?或者开门见山地说,我能不能再跟你谈谈写专栏的事?他会不会说,我忙呢,没空?

  那么,就这样等,就算为工作,拿出最大的诚意。虽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领情。

  走来一个婆婆,披着雨衣,看到她,忍不住问:“姑娘,你怎么不进去呀?”

  褚非烟笑笑,说:“我等人呢。”

  “那进去等呀,进里面等。”

  “我站这里就行。”

  老人有些心疼地说:“那往里站站,看,雨水都溅身上了。”

  褚非烟往里站了站,又感激地对老人笑笑。

  每一分钟都很漫长,褚非烟等了足足两个小时,过了八点钟,袁沐还是没有回来。虽然已是夏天,但是这样的天气,还是冷,手脚都觉冰冷。

  她想,他一定是故意的。要么,他就是根本就在家里,而不是没回来。鼻子一酸,眼泪流下来,她忙用手擦去,撑开伞,走进了雨中。

  雨已经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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