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放下痴念与妄念可好_豪门情困:钻石太子苦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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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放下痴念与妄念可好

  日上三竿时候,褚非烟被热醒,窗外阳光亮得晃眼,宿舍内只是闷热。

  世人只说酒能解忧,酒能醉人,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自我欺骗的成分。褚非烟其实知道,酒之于她唯一实在的功效,便是喝到五分微醺,或能换得一夜安眠。否则在这苦夏时节,她如何能够睡至此时方醒。然而,凡事有两面,她用手指揉着像塞了团棉花般胀痛的太阳穴,苦笑。

  曾经那心无忧虑的幼年时代,能夜夜睡得沉酣,蓦然回首,才知岁月流逝,一去不还。她顶着昏胀的脑袋去洗漱,去冲澡。洗完了用吹风机吹头发,外头走廊上时而响起说话声,宿舍里只有吹风机的噪音。

  秦心语还在熟睡,她是个异类,天热能睡,吵闹也能睡,跟男友刚吵过架也能睡,就算跟石剑分手的时候,在家五天,也日日吃饱睡足,只要她想睡,就一定能倒头入梦,所以苏夏说她是猪。能吃能睡是猪的幸福,叫多少自诩为高等动物的人羡慕。

  林赫坐在床上在看电脑,头发依旧胡乱地扎成马尾,摇头的风扇吹着她额前鬓边的发丝有规律地飘起又落下。这一个月来,她变得安静了许多,有时候一个人发呆,有时候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情,其他人说话,她也听不见似的。有时候也会安静地对着电脑一坐好半天,鼠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像现在这样。

  而从前的林赫,不会一个人发呆,只会偶尔发发花痴;就算是很忙,听见别人说话也会忍不住插上两句,喜欢和苏夏拌嘴;就是看电脑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安静,她会把看到的新闻讲出来,把BBS上看到趣事讲给大家,甚至聊QQ聊到什么事,她也会说。全不管别人想不想听。有一段时间,褚非烟甚至懒得去买《参考消息》,因为林赫会把网易上的新闻讲出来,国际的国内的都会讲。她就像个新闻播报机一样。

  那样的林赫,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其实像昨天下午那样,因为林嘉声的短信,能叫林赫跟着八卦一下,调笑一下,褚非烟是高兴的。她觉得感情的伤,慢慢还是会过去的。林赫能过去,她也能过去。林赫喜欢柏翰那么久都能过去,她喜欢袁沐不过短短几十日,也一定能过去。

  褚非烟喝了一盒牛奶,就开始收拾东西。晚上十点钟的火车,她得提前把东西收拾一下。中午林嘉声可能会叫她出去吃午饭。昨夜在宿舍楼下跟林嘉声分别时,他叫她今天等他电话,她没睡得忘掉。然后,下午或许要出去逛逛,她盘算着,给父亲买条领带,花色要别致,还要不失大方,可以将他衬得年轻几岁,也或者该给母亲买一枚胸针,可以配她的那件烟青色罗衫,陪衬她曾经青春美丽如今却更见时光风韵的容颜。从前的十几年,都是父母买礼物给她,以后她要学着给父母买礼物,用她的奖学金,用她兼职赚的钱,以后工作了,当然更可以用工资。把礼物拿给父母时,母亲会说她浪费钱,父亲会叫她以后不要再买,但他们其实很高兴,她心里也会觉得高兴。她这样想着,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

  因为是回家,不是去旅行,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带点贴身的东西回去,带两本书,仅此而已。都装好后,不大的行李箱还空着大半。褚非烟先把行李箱阖起来立在桌下。林嘉声的电话还没来,没事可做,顺便把衣柜抽屉什么的都整理一下。她爱整洁,喜欢把什么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袁沐买的裙子被她叠得整整齐齐地压在柜底,袁沐买的项链连着盒子放在抽屉的最里层,她也拿出来塞进了衣柜最里面的角落里。书架是开放式的,也要用报纸把书都遮住,免得尘土脏了书。被褥也要卷起来用报纸遮一层,不过可以等下午再弄。

  秦心语终于睡醒,不过是二三十分钟的聒噪,便打扮得光鲜亮丽,春风满面地出了门。留下几件试穿过来不及收拾的衣裙,随意地丢在床上。

  褚非烟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报纸,转头问林赫:“林赫,去逛街,去不去?”

  “不去。”林赫头也不抬,眼睛也不转,答得干脆利落。

  禇非烟走过去拉林赫:“去吧,你前天还说,要给弟弟买球衣。我可还记得。”顺便瞄一眼电脑屏幕,是熟悉的校内BBS的页面。

  “不想买了。”林赫的眼睛依旧盯着屏幕,无动于衷。

  “那一起吃饭去?”褚非烟说着,再瞄一眼电脑屏幕。帖子的内容五花八门。有人在转让火车票,有人在晒照片,有人在抱怨男朋友不够体贴。她就知道,这丫头就这点低级趣味,遂补一句:“别看了,这些个帖子,有什么好看?”

  林赫的眼睛这才离开屏幕,转向褚非烟,笑笑地说:“你叫嘉声跟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褚非烟觉得没意思,转身欲走。林赫却反手拉住了她,说:“你和嘉声怎样了?”

  “去逛街,我就告诉你。”褚非烟嫣然而笑。

  林赫松了手,说:“我问林嘉声好了,顺便叫他陪你吃饭逛街。”说着,便去拿手机。

  褚非烟眼疾手快,果断地将手机连同林赫的手都扣在了桌上。

  林赫仰头,笑意盈盈:“你紧张什么?”

  “呵,呵呵。”褚非烟干笑,松了手,踱步到窗前,外面阳光普照,往下看,路上人来车往。她淡淡说:“你打吧,你打好了。”

  半天没声音,褚非烟回头。

  林赫正看着她的背影作沉思状,看她回头,突然说:“其实我问过了,林嘉声说,他爱你。”

  褚非烟有些意外,却没有惊讶,沉默半晌,说:“林赫,你说我和嘉声,能恋爱吗?”

  “为什么不能?”林赫本能地反问,带出一脸笑意。

  禇非烟没说话,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这故作镇定,似乎也太镇定了些。林赫似乎觉得不妙,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却转而说:“江伊涵好像和中文系的魏庭珅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魏庭珅?”禇非烟恍然记起,那个个子不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中文系男生魏庭珅,在刚入学不久时,他确曾对江伊涵表示过好感,那时候她和江伊涵的关系还很好,有一次江伊涵笑他的衣服穿得难看,还说他小家子气,丝毫没有林嘉声的那种自信和大方。

  林赫点点头说:“好像是。昨天我看到魏庭珅牵着她的手,她笑着。不知道高松林知道了没有。”

  禇非烟想起昨天下午江伊涵的那个笑容,那句话,恍恍惚惚地,说了句:“挺好的。”

  林赫说:“我想她是想明白了,林嘉声喜欢的是你,她没机会,所以放手了。”

  “呃。”

  “非烟,前段时间林嘉声和江伊涵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我确实也对林嘉声有些失望。我当时想,江伊涵这样的女生,漂亮,却心思复杂,我们女生不会喜欢,可有些男生也许真的会喜欢,或者,只是无法抗拒。有句话不是说么?女追男,隔层纱。可后来,林嘉声受伤了,事情是你和他一起经历的,手术单是你签的。他住院后,江伊涵日日去医院陪他,你反倒不怎么去。我们都被弄糊涂了,搞不清你们三个人究竟算什么关系。但程浅说,事情从来都不复杂。后来她也跟我说了一些事。程浅不是喜欢关心别人事情的人,而且一贯对人冷淡,但我想,她对于你的情分真的不同。不管怎样,程浅说的,我信。江伊涵追林嘉声这件事,可能还真不是隔层纱的事。林嘉声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从没变过,对不对?”

  褚非烟怅然道:“也许,是吧。”

  桌子上有盆绿萝,是有天晚上秦心语从一辆小推车上买来的。桌子另一端有大半瓶农夫山泉。褚非烟拿过瓶子,慢慢地把水往花盆里倒,水顺着叶子流下去,一点点浸湿了土壤。

  林赫揉捏着手机上的毛绒挂饰说:“现在我想想,前段时间我们都骂林嘉声没节操的时候,你却不说话。其实你心里也一直很清楚,对不对?”

  “也不是。”禇非烟顿了一顿,说:“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以前也以为他能爱上江伊涵。毕竟江伊涵那么爱他,不是每个男生都有这样的幸运。”

  林赫说:“这么说来,倒是可怜了林嘉声,他这份定力,她对你的份心,倒真正难得。”抬起头,看到褚非烟在浇花,意态闲然,心下暗叹,这女人……突然意识到那瓶水,呃,那瓶水,林赫眼睛立刻睁大了,叫道:“哎,褚非烟,那是我的水,我拿钱买的。”

  褚非烟没什么反应,把瓶盖拧上,把水放回桌上。瓶里的水就剩了不到两指高。

  林赫气呼呼说:“我操你的心,你却拿我的水浇花。一瓶水要一块二好不好?你还我的水。”

  褚非烟回自己桌上拿了瓶水放在林赫面前。林赫无语。

  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放下瓶子,林赫觉得心里的气平了些,才恨恨说:“你就作吧。林嘉声脑袋灌水了,所以这样喜欢你。”

  手机叮铃响了一下,有北大的同学发短信给林赫,问她要不要出来一起吃午饭。林赫看看外头的大太阳,低头回复:“太热,不去了。”

  回复完了阖上手机,看到褚非烟倚床站着,右脚荡来荡去,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床腿,手里拿着一盒太平梳打,漫不经心吃着。呃,那是林赫的饼干,昨天买了两盒吃了一盒,剩下一盒准备带到火车上吃的。

  林赫心里叹一声,说:“既然江伊涵已放手,非烟,你和嘉声在一起吧。论人品,论长相,论能力,论家境,嗯,不管论哪样,他也都算配得上你。前途吗,我觉得他这种聪明孩子,将来的前途不会差。”

  林赫掰着手指,还在想什么。禇非烟却觉得有些好笑。前途?她还真没想过。就是自己的前途,她也没怎么认真想过。虽然以前同林嘉声聊天时,也谈过理想,权且叫理想吧,或者叫愿望。但没有详细的规划,她觉得,那和所谓的前途,终究隔着一层。于是她淡淡笑着,说:“这样论起来,他却比我优秀。可是话说回来,般配,就够了么?”

  林赫被问住,一时没说出话来,手上的动作也生生停住。她当然知道,只有般配,是不够的。可是她又想了想,放下了手,笑望着禇非烟说:“你不肯承认,其实你对林嘉声也不是不喜欢,对不对?但像苏夏说得,你骨子里有份清高,你不想陷入三角恋。所以说,你虽喜欢他,却没有他喜欢你那么多。要我说呢,爱多爱少的事,谁也没办法,可是你这份清高,却十分可恶,也没必要。”

  褚非烟苦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我总觉得,林嘉声就像是个很亲近的亲人。我小时候曾经做梦都想有一个哥哥,嘉声,就像是我渴望能拥有的那个哥哥。”

  林赫看着禇非烟,沉默了。

  禇非烟这才意识到触到了林赫的伤心处,不免有些懊悔,遂将饼干盒搁在桌上,走过去坐在林赫身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林赫摇头,笑了一笑,幽幽地说:“非烟,在我刚认识柏翰的时候,他也是个大哥哥。我上初中的时候开始住校,我母亲拜托他在学校里照顾我,他是个尽职的哥哥,关心我照顾我,我受欺负了,他护着我,我伤心了,他开导我。等我上高中了,他上大学了,隔了几千里,我时常会想他,我给他写信,他也会给我回信。我每次收到他的回信,都很高兴。我的成绩没他好,我考不上清华,所以我考人大,我想只要在一个城市里,那也够了。可非烟你说,我是什么时候把这个大哥哥变成暗恋的对象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次,我也还是不知道。”

  林赫的眼中浮了一层伤感。禇非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倒是林赫自己,又笑了一笑,说:“所以,有些事是会变的。我们宿舍四个人,坚决说这一生只会爱一个人的只我一个人,坚决说不能接受男朋友爱过别人的,也只有我一个人。当时我觉得你们都好开通,只有我对爱情最坚贞。林嘉声和江伊涵传绯闻时,最义愤的那个人,也是我。可现在想想,只有我最傻。你们都比我明白,爱情和很多事情一样,很多时候都没有那么纯粹。非烟,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柏翰肯回头,我依然要好好爱他,如果有一天柏翰和那女生分手了,我还是会去找他。”

  林赫说到这里,红了眼圈,再说不下去。

  或许,这就是暗恋、单恋,暗恋和单恋的人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份无怨无悔。禇非烟问自己,如果袁沐没有了楚紫凝,自己会怎样?她不知道。她和袁沐之间隔着的,并不只是一个楚紫凝。她想,林赫是痴念,而她是妄念。所以,堪怜的是林赫,不堪怜的是她自己。

  风扇摇头吹着,吹起两人的发丝起起落落,扫过面颊,痒痒的。褚非烟心里一酸,禁不住抱住了林赫。林赫很瘦小,抱在怀里就像个孩子。褚非烟说:“傻丫头,你在我们四个人中,当真是最傻的一个,苏夏知道移情别恋,心语也知道放下过去。你何必这样傻?”说着说着,也分不清是在说林赫,还是在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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