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有些事原本是虚妄_豪门情困:钻石太子苦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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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有些事原本是虚妄

  禹贡从车上下来,一手扶着车门而立,闲闲地望着她。

  好一个玉树临风、器宇不凡!褚非烟心里赞一声。面上收拾出一层笑意,走过去,主动打招呼:“主编。”

  “嗯。”禹贡淡淡应着。

  褚非烟有些尴尬,没词儿找词儿说:“好巧,看主编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禹贡道:“你不是MG的员工了,不用客气。”

  “呃,我,我给忘了。”尴尬更添一层。

  禹贡摇头,语气里含了一丝无奈:“你辞掉MG的工作,却宁愿在这里做这个。你这是恨我当初利用你?还是在恶心MG呢?”

  褚非烟怔了一怔。原来他这冷冷淡淡的,是为这个。心下想了一瞬,才笑道:“主编这样说,可是小瞧我了。我可并没有怨念。我没那么小气。”

  “哦?”

  “当然了,刚知道真相时,心里有些失落,但想了想,便释怀了。你利用我,那是我有利用价值,而且MG没亏待我。还有,还有你也说了,后来是欣赏我,我还是很高兴的。”褚非烟真诚地说。

  禹贡看着她黑宝石般的眸子,叹一声,道:“抱歉。”

  褚非烟又怔了一怔。他这样认真地说抱歉,她倒真有些不习惯。她笑了笑。

  禹贡说:“别做这个了,回MG吧。”

  褚非烟心里感动,抿抿嘴唇,说道:“你还真该道歉,但不是因为这个。呃,不是我在做这个,是我朋友在做,我是来凑热闹罢了。说你该道歉,是因为你那天诳我,害我误了火车。我耽搁在北京走不了,又闲得没事,所以才跑出来凑热闹。”

  禹贡听了,眉心微蹙:“你怎么不早说?倒真是该道歉。我补你张车票吧,嗯,机票吧,你们那边有机场吧?飞机能到吧?到时候我派人送你去机场。”

  褚非烟禁不住笑了:“看看,我好意思说吗?我说了,倒像是问你讨机票。”

  禹贡也笑,学着她的语气说:“看看,人总是这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免不了几分奢望,该是自己的,反而不肯理直气壮来讨。”

  “嗬!”褚非烟深觉有理,不过,她还是摇头笑道:“真的不用了,已经重新买过车票了,下周二晚上走。”

  禹贡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车门,微眯着眼睛望着她道:“好吧。这笔账记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何时想要便来讨,只要我能做到,断无推辞之理。”

  褚非微不可察地咬了下唇,笑说:“这样的话,我还正有一事相求。”

  “哦?”禹贡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还以为你会说不用。”

  “嗨,嗨,那个……”

  “好了,你说吧。”

  褚非烟回头指指程浅:“看到那女孩没有?最南边瘦瘦的那个,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她家境不好,很需要一份兼职,能叫她去MG工作吗?”

  禹贡笑了,一副小丫头心思倒挺玲珑的神情:“人情和工作是两回事。原则上说,MG用人要看能力。”

  “我知道啊。你看,你对我还算满意对吧?你说过的,别说你那是哄我。她呢,可比我优秀。知识底子好,文字功底也好,人也很聪明,肯用心。你可以先叫她去面试,面试通过了再试用,行不行?说不定她会让你惊喜呢。”

  褚非烟没怎么求过人,也不知道求人的话该怎么说,一边说着,只是满怀期待地望着禹贡。禹贡的目光只虚虚望着前方,漫不经心地淡笑:“嗬,我可没那么容易惊喜。但她的品味似乎不怎么样吧?”

  褚非烟一听之下有些尴尬,她不用回头去看,脑中也能立刻想到程浅那一身的装扮,那不大搭配的中袖衬衫和军绿色休闲裤,而且那廉价休闲裤的颜色还不怎么正,她有些僵硬地说:“嗨,嗨,是呀。你要是像她一样穷,你也不会有多好的品味。”

  不管禹贡承不承认,褚非烟觉得自己说的可是实话。

  禹贡没接着她的话说,却莫名其妙地问:“你呢?你家境如何?”

  “嗯?”褚非烟意外,怔了一瞬才说:“还好吧。至少丰衣足食,不愁生存。”

  禹贡道:“下周一吧。你叫她去面试。我会尽量给她安排。”

  事有转机,褚非烟自然高兴,遂真诚地跟禹贡道谢。禹贡只是摇头:“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褚非烟笑笑,正要转身离开,禹贡却又叫住她:“非烟。”

  “嗯?主编还有什么事?”褚非烟心情好,说话语调都轻快了许多。他也并未意识到,主编是叫她非烟,而不是禇非烟。

  禹贡眉毛扬了扬说:“目的达到,这就走了?”

  “嗯?呃,主编也忙嘛,《HOME》要上市,我可等着看呢。”

  禹贡摇头叹道:“你究竟算是比较聪明的?还是比较傻的呢?”

  褚非烟虽觉得这话没头没脑,但禹贡的逻辑她不懂,她多少也有些习惯了。于是也只是笑了笑。禹贡却微微皱了皱眉,又有些不忍似的,淡淡说:“你那小男朋友,跟袁沐真没法比,各方面。”

  褚非烟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但想一想,自己心里也有些悲凉,于是涩着嗓子干笑:“我的私事,主编就不要再打趣了。”

  禹贡笑笑,矮身进了车子,顺手带上了车门。

  褚非烟怔忡片刻,自己亦在心里苦笑。转过身,却立刻明白过来,禹贡冷不丁的一句话,竟是因何而起。

  林嘉声和江伊涵正并肩走向商场门口。江伊涵牵着林嘉声的手,林嘉声的另一只手则举着把水粉色的太阳伞,小心地帮她遮挡了头顶的日头。

  褚非烟的脑袋轰的一下,瞬间觉得,头上的太阳真大,烤得人难受。

  等褚非烟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程浅已挡在了林嘉声面前,而被她晾在促销台前的两个顾客,也扭头看着程浅的方向。

  这一刻的广场有些空旷,视线无碍。盛夏日头下,程浅的身上隐隐透出有些冷的气息,与僵硬的林嘉声对峙而立。那画面委实不怎么和谐。

  这样情形,倒叫褚非烟不能不去面对。不过从本心而言,经过这几日,她亦委实不愿再继续猜测林嘉声的心思,不管怎样,她想要一个明白。于是褚非烟稳了稳心绪,向着对峙的三人走去。

  走近了,正听到程浅用带了嘲讽的语气向着林嘉声说:“我正有些好奇,叫你连饭也顾不上吃的,竟是何等样要事。可巧就碰到你了。”

  江伊涵身体颤了一下,望向程浅的目光带了明显的不快。

  林嘉声自然不甚明白。

  褚非烟走过去拉程浅。程浅本不欲理她。她轻声说:“我骗你的。”

  程浅这才转向褚非烟,眼中满是不解神色。

  褚非烟点点头小声说:“我今天没见过他,这几天都没见过他。中午吃饭的事,是骗你的。”接着转向林嘉声,只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不知怎地,她心里有种凄然,可她还是勉力淡笑着说:“对不起,程浅弄错了。”

  程浅怔了一瞬,突然义愤地说:“我弄错了什么?这算怎么回事?”抬头看向林嘉声说:“林嘉声,你告诉我,这叫怎么回事?”

  林嘉声木然站着,眼中现出丝丝痛楚,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江伊涵又颤了一颤,那握着林嘉声的手,便不自觉地加了一分力道。她的身体裹在略显宽大的淡蓝色裙子里,愈显得玲珑娇弱,惹人怜爱。她仰头望向林嘉声,很快又将目光移向褚非烟,眼神里含着一丝痛苦,一丝幽怨,一丝坚定:“非烟,对不起。”

  她又一次对褚非烟说对不起,这对于江伊涵来说,已经算是难得。

  褚非烟只觉得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闷得难受。她的心,也在无声地钝钝地痛着。她一直以为自己爱林嘉声不够多,觉得抱歉,她几天前还在日记里写,以后要努力多爱他一些,不要让他太委屈。可现在她的痛,竟也这样清晰。

  林嘉声始终木然站着,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程浅的义愤慢慢褪去,只余了失望,她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林嘉声,我竟是看错了你。”

  林嘉声的身体终于颤了一颤,眼中的光华一闪,瞬间又黯淡下去,只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这对不起是对褚非烟说?还是对程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可以选择,他永远不想对褚非烟说对不起,可是很多时候,人真的拥有选择的权力么?

  江伊涵的眼中蓄了泪意,她望向程浅的眼神闪过一丝阴寒,但那阴寒只是一瞬,她的声音幽怨:“程浅,我几时得罪过你?你这样看不得我幸福?难道林嘉声不要我,便能轮得到你么?”

  程浅的脸色刷地苍白。

  褚非烟心里一颤,禁不住握住了程浅的手。程浅素性冷淡,其实骨子里那一份清高,比谁都要多。褚非烟想起林赫说的,“程浅对你毕竟不同”,心里既感激,又难过。恍惚里只听林嘉声低声喝止:“伊涵,够了。”

  伊涵的略显苍白的脸上绽开了莫测的笑意。

  程浅却只是冷了神色,声音亦如数九寒风般冰冷:“这样心性不定的人,我高攀不上,也不稀罕。”说完了,甩开褚非烟的手,转身而去。

  事已至此,褚非烟也横了心,上前一步,对着林嘉声,慢慢地清晰地说:“嘉声,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我只想要一个解释。我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林嘉声望着她,紧抿的唇微微颤抖,仍然是说不出话来。

  褚非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原因,叫他这样难以说出口。她在等待中,心里的紧张一点点麻木,失望却一点点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场面有些尴尬。褚非烟不知道自己应该转身离开,还是继续固执地等下去。实际上,她很少会有咄咄逼人的时候。

  褚非烟在隐隐的尴尬里又隐隐地感到了一份不自在,仿佛有双眼睛在看着她。她知道,好奇,喜欢围观,永远是人类的天性。可那目光落在她身上,虽是艳阳高照之下,却叫她感觉到丝丝寒意。这样的目光,竟是缘何而起?

  她不过是随着感觉转移了一下视线,神色却倏然僵住。

  远远的,那一抹身影永远那样孤高绝俗,柔软漆黑的发,略显苍白的肤色,两弯整齐的眉毛,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高挺精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冷清的神色,一切都像不属于这个尘世。

  他的右臂安静地垂着,遗世独立。

  他就那样冷冷地远望着她。

  也不知已经望了多久。

  褚非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真是好,人都凑齐了,嗯,还差一个楚紫凝。楚紫凝会不会在下一秒钟出现?若在故事中,这该是多精彩的情节。

  再糟糕再不堪的处境,也不过如此吧?

  褚非烟心里有种绝望。她想,袁沐要来看热闹,那便看吧,禹贡要笑话她,那便笑吧。生活时时在演戏,你看别人演,也演给别人看。心绪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或者说,是慢慢冷却,冷得像一潭水,无波无浪。她缓缓睁开眼,整理出一个笑容,苦涩的笑容,她的声音带了丝丝疲惫,道:“算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以前我觉得我欠你一份情,现在我负我一份信任,我们扯平了。嘉声,或许我们都错了。”

  “非烟……”林嘉声一双眼睛像蓄着一簇火苗,灼灼地望着她,哑声叫她,嘴唇颤抖,想要说什么。

  江伊涵却紧紧攥着他的手,攥得越发用力。她的脸上显出不大健康的苍白色。

  林嘉声眼中的神色终于慢慢黯淡下去,良久,用了很低的声音说:“对,我们都错了。入学时我帮伊涵拎行李,是为了靠近你。军训时我爬树,是为了看到你。我跑去香山,是为了在那里见你。每一次,我从背后看着你、盼着你回头给我一个笑容的时候,伊涵都在难过。可即便这样,你的笑容又在哪里?这对我不公平,对伊涵也不公平。我现在明白了,我错了,我不能辜负不能错过的人,是她。”此时的林嘉声亦何尝不是带着一种绝望,总以为要将话说到无可挽回的境地,才能让自己挣扎的痛苦稍稍减轻,才能断了自己不肯放弃的妄念。要不然,他还能怎样?

  而禇非烟,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听林嘉声一句句说出来,还是免不了心里的哑然钝痛,那痛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神经。

  这世间果然有一些事,原本便是虚妄。

  褚非烟看着面前被阳光照得发白的一片青石地面,没有泪意,只觉好笑。须臾她抬起头,强撑起一抹潇洒的笑意,虽艰难却平静地说:“好了,我想知道的,如今都知道了。”转向江伊涵,依旧笑着,说:“伊涵,有句话我还给你,既然在一起了,要幸福。”

  江伊涵的眼中满是怨恨:“褚非烟,我讨厌你。你永远都这么虚伪。”

  江伊涵不会相信,这一句祝福,褚非烟其实是真心在说。不过褚非烟也不在乎,她们本就是不同的人。

  林嘉声垂着目光,反握住江伊涵的手说:“走吧。”急切转身间,拉得江伊涵几乎踉跄了一下,伞也跟着倾在一边,使得江伊涵的半个身子都曝在了阳光下。可很快,他们走进冷气充足的商场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各位都喜欢看怎样的故事。但我一直觉得,一个故事里必须有一两个人物是我喜欢的,我才会乐意去看。是的,故事或许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但惊喜是有的,意想不到也是有的,因为生命原本就充满了未知。于是我们终于明白,有些人是如此美好,深深地打动我们的心,并在我们心里永驻。虽然会有痛苦悲伤,却也因为有他或她,生命也变得美好,世界也变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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