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你受了伤_豪门情困:钻石太子苦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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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当你受了伤

  褚非烟回到宿舍,还是有些生气。可是想了一会儿,也就不那么生气。她对林嘉声,就是有这样的信心,她觉得不管他说什么,不管好听不好听,他不会存有恶意。

  这样的感觉,其实很让人安心。不像江伊涵,不管话说得多么美妙动听,你心里都要打个颤。

  褚非烟到程浅的宿舍去。程浅正斜躺在床上看书。褚非烟把好消息告诉她,以为她会很高兴。可是她的反应,并不如褚非烟所料。

  她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但笑得有点勉强,像是冬天的阳光,勉强的一抹暖意,却又总觉得不够。她说:“好啊,这样不怕车难等了。”阖上手里的书,又说:“对了,林嘉声知道了吧?”

  褚非烟点点头:“刚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叫他以后不用每次都去接。”

  “真有你的。”程浅笑道,摇摇头,又说:“林嘉声真不去接了,叫你后悔。”

  这个词太熟悉,褚非烟几乎没怎么反应,就脱口说出:“程浅,你可说过,你会赌我不后悔。”

  “我若赌你后悔,你便后悔么?”

  褚非烟语结。

  程浅说:“这不就得了。非烟,你要真后悔了,和嘉声在一起了,我也愿赌服输。”

  褚非烟瞧着程浅,笑道:“愿赌服输?程浅,越说越没谱了。好学不学跟辅导员学。”

  程浅也笑:“你就是欺负嘉声。”

  褚非烟说:“这是怎么说?”

  程浅只是笑,却再不说什么。和林赫不一样,她平时一向话少,有时候也会突然说出没头没脑的话,你要真问她,她又未必肯说透。

  说实话,褚非烟不怎么喜欢她这点儿。

  不过褚非烟也习惯了,并不深究。

  接下来的一周,林嘉声果然没再去接褚非烟下班。他也有段时间不到历史系旁听了。褚非烟想起来,也有些失落似的。

  这段时间,苏夏仰慕了一个多学期的学生会宣传部长和女朋友分手了,苏夏对他的仰慕变成了爱慕。秦心语和异地恋男友的感情维持得越来越艰难,但她还是拒绝了那个北大中文系的追求者,那男生特别可爱,据说被拒绝后郁闷得天天围着未名湖跑圈儿。林赫还在执着地恋着自己的表兄,一个清华土木工程院九九级的男生。程浅依旧冷清忧郁,波澜不惊。韩靖依旧没心没肺,吵吵闹闹……

  生活中其实没有那么多剧变,可就是这些悄然的变化,才最不可挡,春而夏,秋而冬,年幼的长大,青春的衰老,陌生的变得熟悉,亲密的变得疏远,一切都在悄无声息间。

  虽然已是四月中旬,可是下起雨来,还是这样凉。褚非烟下了公车,撑着一把天蓝色的钢骨伞往学校走,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将外套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

  外套很薄,但好歹可以挡风。

  因为要低头看脚下,褚非烟直到走得很近了,才看到林嘉声。

  他站在路边的那棵洋槐树下,没打伞,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有点儿凌乱地,一缕缕贴在额际。

  褚非烟看着他,皱了皱眉,才将伞移过去遮在了他上方,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傻站在这里?”

  林嘉声不答反问:“叫你不要去兼职,你非要去,下着雨还要去上班,何苦呢?”

  “下着雨你站在这里,你又是何苦呢?”褚非烟毫不客气地噎回去。

  林嘉声答不上来,却笑了,说:“我上火,凉快凉快。”

  那嬉皮笑脸的儿是褚非烟再熟悉不过的。褚非烟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林嘉声眉毛一拧,像受了莫大侮辱似的,说:“什么话?叫女生送回去,说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了?”

  褚非烟噗嗤笑了:“那你送我到楼下,然后拿我的伞走,行了吧。”

  “行,这个行。”林嘉声点头。“不过,伞这么小,你不能离我近一点吗?”

  褚非烟一看,可不是,自己整个左肩都露在伞外淋雨。她虽和林嘉声关系好,却很少近距离接触。可这会儿,林嘉声说出来了,她若非要坚持保持距离,也显得太矫情。

  所以,她就往林嘉声那边挨近了一些,虽然感觉有点儿别扭。

  林嘉声这才满意了似的。一摇一晃地跟着她往学校走。他这样摇晃,胳膊就不停地蹭到褚非烟的肩膀。褚非烟斜他一眼,也不好说什么,只在心里说:“事还不少,就不该管你。”

  不知道为什么,褚非烟总觉得哪里不对,走到校门口才意识到,林嘉声的左手放在外套口袋里,而且为了迁就这个伞下的小小空间,还特意把手臂紧紧贴在身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有些委屈。

  褚非烟想想,似乎林嘉声从不把手放在口袋里,是以她会觉得不对劲。

  正在这时候,迎面开过来一辆轿车,刚好路上有一片水洼,两个人躲闪不及,被车轮带起的水溅了一身。

  褚非烟最讨厌泥水溅在身上,不禁微蹙了眉。林嘉声说了句“娘的”,看那车理也没理,径直远去了,这才转向褚非烟说:“没事吧?”

  其实林嘉声更惨,他走在路的外侧,从裤腿到外套都被溅到了。

  虽然他本来就已被淋得半湿了,但被溅湿和淋湿毕竟不一样。

  褚非烟低头看着裤脚说:“没事,反正衣服也要回去洗的。”

  当时刚好是在一处路灯下,褚非烟的头发散落了一缕,垂在脸侧。林嘉声有些怔忡,想伸手帮她理到耳后,却又不敢。直到褚非烟叫他的名字,他才猛然醒觉似的,发现她又露了半个身子在伞的外头,就伸手拉她:“你过来一点。”

  他这一拉,才意识到什么,忙将手重新往口袋里塞。可褚非烟还是看到了,惨淡的灯光下,她看到狰狞的伤口,乌青的皮肉,和凝结成乌紫色的血。

  褚非烟一惊之下,猛然捉住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

  “这是怎么搞的,啊?”褚非烟的声音在阴惨惨的空气里,有些颤抖。

  林嘉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褚非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捉得很紧。林嘉声又不舍得太用力地去抽,所以挣扎了几下,他就不再努力。两个人就那样僵在那里。

  “你打架了?”褚非烟抬起头。才注意到林嘉声的头发不只是湿了、有些凌乱,而且上面还沾了尘土。

  褚非烟的眉心锁成“川”字。

  那是林嘉声在褚非烟脸上,最不想看到的表情。可她是为他,他又有些高兴。

  “没事。就是跟人起了点小冲突。”林嘉声笑着,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可褚非烟本能地就想到,他只是努力要做出轻描淡写的样子。就是同学间打架,也断不至于把一只手弄成这样。

  褚非烟看他。他脸上没伤,另一只手没伤,身体其他部位,褚非烟不知道,独独这一只手。褚非烟看着这只手,能想得出,一只皮鞋,狠命地踩在上面揉搓。

  夜很安静,雨点滴落地上,噼噼啪啪地响着。褚非烟说:“走,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

  “嗨,不用。”林嘉声笑着。

  褚非烟自然不依:“都这样了,还说不用?”

  “真的不用。”

  “你脑袋也被打伤了吗?”

  “非烟……”

  “走!”

  褚非烟有时候也会这样霸道。只是有时候。

  周围的空气依旧是阴冷的,林嘉声却已感觉不到。衣服潮湿地贴在身上,他也不再觉得难受。

  校医务室的医生依旧态度冷漠,但总算手法娴熟地帮林嘉声处理了伤口,然后,涂了云南白药粉,用纱布将整只手包得像个粽子。

  整个过程中,褚非烟一直坐在旁边,微蹙着眉头看着窗外。而林嘉声,虽然被酒精刺得十分疼痛,却又忍不住地时或去看她,又或者随着她的目光看窗外。

  医务室的外墙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有些藤条垂在窗户的玻璃外,被雨水冲洗过,碧绿碧绿的。

  教学一楼的墙上也爬满了这种藤蔓。那是学校现存最古老的一座教学楼,整个楼是回字形格局,四方围在中间是一座院子,院子里的绿植疏于打理,长得乱七八糟的,墙角边还长着一些荒草。到了秋天,墙上的藤蔓全都变得枯黄,院子里的绿植和荒草也一并枯萎,充满了肃杀的况味。有一天林嘉声从图书馆回来,走到教学楼门口,刚好遇到褚非烟上完自习出来,褚非烟说:“你看这教学楼,像不像一座废弃的古城堡,里面住着巫婆,或者某种怪兽。”林嘉声就说:“你若被巫婆欺负了,或者被怪兽困住了,我就去救你。”褚非烟看看他说:“你行吗?”林嘉声便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舞剑的姿势,说:“嗯,其实我是个剑侠。”两个人便都大笑。

  林嘉声沉浸在回忆里,连手上包扎完了也未觉得。褚非烟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谢谢大夫。”但那女大夫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皮也不动一下,只面无表情地说:“隔一天来换药。”

  褚非烟知道左嘉声多半不会来换药,她又央求大夫开点药酒、云南白药和纱布。大夫突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除了打架和自残,还会做点别的吗?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表达爱情。真是幼稚得好笑。”

  说归说,大夫还是低头给他开了药。

  林嘉声看向褚非烟,那表情,有点委屈,又好像还有点得意。

  褚非烟对他翻了个白眼。

  那绺发丝又散在了脸侧,那让她看起来别有韵味。她的睫毛很长,柔柔的,轻轻颤动,于淡淡春山、盈盈秋水间更添一份灵动。那一直都是左嘉声着迷的样子。然而,看似近在眼前,伸出手,却总是差着那几步的距离,他无从触及。

  最后他还是打着伞,穿过半个校园,先把褚非烟送到宿舍楼下,然后林嘉声打着伞,回去了自己宿舍。

  第二天上午的专业课,江伊涵坐在了褚非烟后面。褚非烟看到她的眼睛有些红,并且眼神里充满了寒意。

  和往常的绵里藏针不同,这一天,江伊涵眼中的寒意太明显,以至于让褚非烟打了个寒战。

  快下课的时候,江伊涵扔了个小纸团到江伊涵的桌子上,上面写着:“下课后到排球场后面,我等着你。”

  雨后天晴,阳光还透着清新。江伊涵红着眼睛瞪着褚非烟,问道:“你让嘉声做什么了?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褚非烟怎么会知道,昨天晚上,林嘉声和江伊涵吵僵了。

  褚非烟又怎么会知道,她和林嘉声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下着那样阴恻恻的雨,江伊涵却一个人站在露台上,恰好看到了撑着伞一起回来的两人。

  褚非烟亦不知道,林嘉声的手,为什么会伤成那样。

  于是褚非烟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他的手伤了。昨天晚上我跟她去校医院包扎过。”

  江伊涵冷笑:“呵,我应该相信吗?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还会知道他的手受伤,怎么能那么晚陪他一起去医院。”

  江伊涵的神情让褚非烟看着不忍,可她也只能如实说:“我回来时碰见他了。信不信由你。”

  江伊涵半天没说话,她极力隐忍着,却还是流出了眼泪,她说:“我没通过调剂考试,你知道了吧?非烟,你很高兴吧,啊?”

  褚非烟愣了一下。

  历史系是冷门专业,这个班里的三十二个学生,只有三个人是第一志愿报了历史,其他都是由其他专业调剂过来。这个学期初,校方给每个系两个可申请专业调剂的名额,但是需要申请者通过一个水平考试。当时江伊涵还专门问过褚非烟要不要申请。如她所愿,褚非烟表示自己不打算申请。

  班里第一志愿报考历史的三个人,一个是褚非烟,一个是程浅,另一个是男生,叫陆万。陆万是家学渊源,他父亲是兰州大学历史系教授。所以,他选历史,一是因为他父亲希望他子承父业,二是他受家学熏陶,亦并不讨厌历史。程浅是报考时对专业完全没有认识,亦没有人给她指导建议,她稀里糊涂地报了历史系。而褚非烟,则是对历史确有所爱。

  若褚非烟也申请了专业调剂,那大概会叫整个历史系感到绝望。这个专业该是多么不受待见。

  虽然实际上,这个专业委实也不怎么受待见。

  结果两个名额,其中一个给了一名叫李乾的男生,另一个给了江伊涵。

  最初大家以为江伊涵会申请调剂到新闻系,因为她高中学的是文科,高考的第一专业填的是新闻。但实际上,她申请的是金融系。

  谁都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当下褚非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办法理解江伊涵,如果是为了恋爱,一个城市,一个学校,够近了。何必还非要挤到一个系里去?太近了,未必是好事。

  江伊涵抹了把眼泪,幽幽地说:“褚非烟,我真的没想到,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累。仿佛我从生下来,就没有如意过。”

  褚非烟想了想,还是没什么话好宽慰她。最后就十分老实地说了句:“你不要太较真了。其实很多事,你看开一些,就会好过很多。”

  褚非烟说这句话,本来是希望江伊涵不要活得太纠结,把什么事都总往消极处想。但江伊涵显然不会这么理解。她愣了一下,突然冷笑起来,说:“是啊,是我太较真。其实我也确实很累,褚非烟,你要真喜欢嘉声,你们就在一起,我退出,我退出行了吧?”

  褚非烟有些懵,茫然间说出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伊涵又冷笑两声,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你,呵,你说不出话了?那好,如果你不打算爱他,我请你再不要纠缠他,也不要若即若离地吊着他。你做得到吗?”

  “我没纠缠他也没吊着他。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们没必要闹成这样。”褚非烟的声音里透出无奈,因为她觉得荒唐。

  江伊涵却不买账:“你也不必说风凉话。嘉声不是不喜欢我,但他说他亏欠你。如果你不往里面搅,我们能不能在一起都是我们的事,我也怪不得你。但你在这里搅着,所有的关系都是混乱的,你知道吗?像一团麻。”

  褚非烟点点头:“好,好,我不搅。也请你以后有什么事,别忘我身上扯行吗?他打架受伤跟我没关系。他也并不亏欠我。”

  褚非烟说到这里,才想到“亏欠”二字,不知道究竟从何说起。若说他们做了大半年的朋友,终究是林嘉声帮她更多,就连吃饭喝咖啡,也是林嘉声请的次数多些。

  不过褚非烟也不想再问,这样的对话让她觉得厌倦,于是她对江伊涵说:“就这样,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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