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能认识你我很高兴_豪门情困:钻石太子苦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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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从杭州飞到成都,双流机场出来,吃了午饭,有成都分公司的车来接,开车的是个年轻人,叫吴兆,二十几岁的样子。然后就是漫长的路,越到山里越崎岖,到最后身体几乎坐得散架,最后在一个比较和缓的路口下车,袁沐对吴兆说:“行了,你回去吧。回头若需要接,我再给你电话。”

  车子掉个头,开走了。袁沐和褚非烟改步行。褚非烟在车里坐久了,一下车倒欢实了,甩胳膊甩腿地在前头跑,袁沐拖着箱子在后头跟着,笑说:“你小心点儿,别摔了跟头。”

  山路越走越难走,袁沐雇了个当地人当向导兼拖箱子。男人皮肤黝黑,矮小精悍,走山路却甚是敏捷,扛着箱子也脚步轻快。

  夕阳偏西时他们到达一所简陋的小学,堪堪是放学时间。年轻的男老师说完下课,孩子们呼啦啦收拾东西,很快,就有孩子拉开教师门跑出来。跑在最前头的小男孩一眼看到袁沐和褚非烟,愣了一愣,黑黑的眼珠一转,转头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叫:“卫老师,卫老师。”

  穿着粗布蓝衬衫的男老师出来,眼神一滞,既而回头对缩在门口的孩子们说:“没事,大家回家吧。”

  一群小孩子就绕开门口的三人往外走,走出一段又忍不住回头看,有细细的声音说:“那哥哥和姐姐真好看,那么白,是外国人吗?”

  袁沐说:“卫时励,还好吗?”

  被叫做卫时励的男老师神情有些僵硬,半天低低说了句:“嗯,还好。”又问:“你怎么来了?”

  褚非烟也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两个人是认识的,却又有些隔膜似的。那卫时励目测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不像本地人,样貌还颇有几分英俊。

  袁沐说:“我有别的事,顺便来看看。”

  隔壁班上课的是个女老师,短发,也是二十几岁的模样,不过看起来应该比卫时励大几岁。那女老师经过时,笑着喊了声“卫老师”,算是打招呼。卫时励只是摆了摆手。

  女老师过去后,卫时励说:“到我房里来吧。”说完,拎着课本就走。褚非烟抬头看袁沐,袁沐笑笑,便拎着箱子跟了上去,褚非烟自然也跟上。

  教室旁边的一排平房是教师宿舍兼办公室,卫时励的房间在最边上,一眼看去可谓家徒四壁、环堵萧然,简陋至极。屋内一床一桌一椅,桌上两摞学生的作业本,桌旁书架上两排书,床脚两个竹箱上堆着叠得整齐的衣物。靠门右边搭了一个灶台,灶台边砌起一个土台子,一边放了砧板,一边放了竹板放餐具,土台边放着米袋和山野菜,还有一个粗陶的水缸。挨着土台和灶台旁边一张方形小餐桌,四脚支着木板,桌下两个木凳。进门右边是脸盘之类的几样杂物。

  卫时励将书本搁在桌上,转头对袁沐和褚非烟说:“没椅子,床上坐吧。”

  那床上铺着席子,倒整齐洁净。卫时励说:“在这吃饭吗?只有山野粗粮。”

  袁沐点头:“吃,饿了。”

  两个男人冷冰冰对话,褚非烟坐一边不知所以。卫时励到底耐不住,看向褚非烟说:“这位小姐?”

  袁沐总算笑了一笑,说:“人大的学生,爱好写作的,来体验体验山里的生活。”

  褚非烟怔了一怔,也只好点头笑笑。这个袁沐,在安吉时说她闹着要看竹乡风光,到这里又说她爱好写作来体验生活。倒没看出他这副顺口胡说的好本事。心里暗暗想着,这为兄不尊的,太欺负人,回头要想办法整整他才是。

  卫时励做饭倒是娴熟,低着头洗菜切菜,和袁沐那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全然两样,不到半小时就炒出两叠小菜,将菜端上饭桌,顺便烧开水煮上一锅稀粥。

  刚才经过的女老师过来,拿了几根黄瓜几个西红柿说:“这是我前天去镇子里买的,你这里来了客人,送几个给你。”

  于是卫时励洗洗切切又拌了个两个凉菜。

  只有两个凳子,卫时励一声不吭出去,不一会儿搬了几块半残不整的砖头过来,摞起来找张报纸垫上。做完这些后,卫时励洗了手说:“坐吧,粥马上就好,先吃菜。”说着,自己先在砖头上坐了。

  袁沐笑说:“教室里不是有凳子么?干嘛不去搬一个来。”

  “那是公物。”卫时励冷冷的,一句话噎得袁沐说不出话来。当然,他还有更噎人的话没说出来:你们袁家出钱买的,我卫时励还不至于假这个公济这个私。

  一顿饭吃得无比沉默。两个男人不说话,褚非烟自然更不言语。但袁沐却非常给面子地喝了一大碗粥,野菜也吃了不少。

  到最后,卫时励忍不住瞟了他眼。这小子一向吃饭挑得很呢,做得不好吃的不吃,食材不新鲜的不吃,做出来放冷了的也不吃,小学时每次夏令营都非得饿瘦一回,卫时励可知道。

  袁沐大概也是察觉到卫时励看他,扬了眉毛说:“怎么,嫌吃得多了?”

  袁沐当然是调笑,气氛太沉闷了呀。不料卫时励又瞟他眼,压根儿不回应。袁沐心下苦笑,这小子,跟以前一个样儿。

  饭罢卫时励洗碗。袁沐力气恢复了些,拉了褚非烟坐在小小校园里看月色。天还没黑透,一轮银盘已妆点着天幕,远看,是溶溶月色,层层山影,近了,是矮墙铁门,院中的古树,墙上的蔓草,甚至孩子们做游戏时在地上画的杠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褚非烟说:“对了,这时候不是该放暑假么,怎么这里的孩子还上课?”

  袁沐笑:“这你不懂了吧?这里是农忙时放假,忙完了就回学校上课,不像我们放暑假的。”

  “呃。”褚非烟若有所思,“那现在是忙完了吗?”

  “嗯,应该是忙完了,不过好像等秋收时还要放假。”

  “那个卫老师,不是本地人吧?”

  “别叫他卫老师,叫他卫时励。”

  褚非烟想想两个人冷冰冰的样子,觉得这两个大男人真别扭,笑了笑还是说:“嗯,卫时励,他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是北京人吗?”

  “这是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分成两个问题问呢?”

  “嗯?啊,那他是北京人吗?”

  “是。”

  “为什么到这里来了呢?”

  “你去问他啊。”

  “……”

  MG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周一下午面试,周二上午就打来电话,通知程浅上班。程浅翻衣柜,横竖不过那几件衣服,勉强搭配了一身出门。半上午到了公司,先认识一下本部门的人,接着就是熟悉公司的杂志,厚厚的一摞杂志抱到桌子上,一本一本翻。

  程浅不知道褚非烟是如何为她争取到的这个工作,但她知道这工作机会很难得。有时候真的感动反倒说不出感谢的话,程浅只好多用心。整体的风格,细节的特点,虽说是看杂志,一天下来也并不轻松。

  下班后回学校,买了几个水果充晚餐,吃完了躺床上翻书。不大看得进去,其实基本上是在发呆。

  几声敲门声响起。程浅有些发愣。这宿舍只剩她一人,自从褚非烟离开,已经几天不曾有人光顾。这时候褚非烟是不该会回来的,那是谁呢?

  程浅思索之间,突然心里一颤,跑过去迅速拉开了门。

  果然,是林嘉声。

  林嘉声满面焦急之色,红着眼睛看着程浅,哑着声音说:“非烟呢?非烟为什么还不回来?”

  程浅心里是痛的,怎么可能不痛?可越是痛,她就越无法同情林嘉声。她冷冷淡淡地说:“她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林嘉声急问,下意识伸了手要抓住程浅胳膊,伸出的手却还是在半空中停住了。

  这样的林嘉声,是程浅所不熟悉的。她所熟悉的林嘉声,是温和的,阳光的,幽默的,认真的。所有的面貌都那么美好。可此刻站在面前的男生,清减得这样明显,脸颊都有些凹陷,憔悴的面孔上,神色是那么复杂,叫人恨,又恨不起来。

  程浅别过脸去,说:“她坐飞机走了。她哥哥帮她买了机票。”

  只是这样平淡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匕首瞬间刺进了林嘉声的心脏。那天夜里的那种感觉,又来了。他觉得全身都冰冷僵硬。攥着火车票的手,不自觉地在颤抖。

  她恨他,她一定在恨他。她连他买的车票也不想用。

  林嘉声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垂了头,转身。

  “等等。”程浅突然说。

  林嘉声一怔,看向程浅的目光中燃起一簇微弱的光。程浅去床上拿了那只泰迪,走回来丢给他说:“还给你吧,我不要了。”孩子气的行为,却是疲累落寞的语气。

  林嘉声眼中的那一簇光无声熄灭,剩下死寂一片。他什么也没说,拎着泰迪的一只脚往外走。假期里的走廊是这样安静,他的泪水流下来。

  他不能陪伴她走未来的人生,那么就应该放她自由,应该将她交给袁沐吧?袁沐,那个清冷的、高贵的、莫测的男生,他是真的会爱她的吧。可实际上,他该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是这样爱着她,她也不是不爱他。可是,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能反悔吗?我错了,我不要负什么责任,不,我为什么要负责?那不是我的错……”他在心里乞求着,一遍一遍,可那声音如此微弱,他觉得自己像在无边的旷野中,风声将他的乞求吞没。他记得母亲出车祸那天,他抱着满身是血的母亲,也是这样一遍一遍地乞求,“妈,妈你睁开眼看看我,妈我求你睁开眼……”那时的世界也是无边的旷野,风声也是这样将他的乞求吞没。

  卫时励洗完了碗,又批了会儿学生作业,到底耐不住,起身走出,站在屋门口喊:“嗳,你们什么时候走?”

  袁沐也不回头,懒洋洋地说:“都这时候了,还走什么?明天再走。”半天没听到回应,又加了句:“你要不给我们提供睡觉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坐一夜。”

  还是没回应。袁沐回头,门口静静的,并没有人。

  山风吹着发丝飘飞,吹透衣衫阵阵凉意。袁沐对褚非烟说:“我去给你拿外套。”

  走到屋里,发现自己立在门口的箱子不见了,再看,已经被移到了书桌旁。白炽灯下,床尾处两个竹箱的盖子打开,卫时励正在被子毯子地往外掏。开玩笑,好歹在这呆了三年,春夏秋冬的,基本的生活用品还是有一些的。

  袁沐心里笑笑,自从旅行箱里翻出了黎落买的外套,拿在手里转身走人。

  褚非烟低着头在看短信。程浅说:“非烟,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算了,我帮你做决定吧。按照我的思维偏好,我先告诉你坏消息。”

  “林嘉声又来找你了,他来了三次了,第一次,是你给我打电话那晚,他在宿舍楼下站了好久,最后低着头走了。”

  “第二次是昨晚上,他又在下面站了好久。后来他就上来了。你知道的,宿管薛老师早就认识他,而且好像还挺喜欢他。所以大晚上的,她放他进来了。他大概先去敲了你的门。然后又来找我。我告诉她,你在农家院度假,这么晚不会回来了。他的脸色很差,他又低头走了。”

  “然后是刚才,薛老师又放他上来了。他又来问我。我告诉他,你坐飞机回家了。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一片晦暗。非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江伊涵,可我觉得他还是喜欢着你的。你会原谅他吗?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说,我可怜他。”

  “对不起,非烟,这是他活该。你还是不要原谅他了。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这些?对不起,我也有些后悔。不过好在,坏消息完了。接下来是好消息。MG叫我去上班了。”

  “我想说的是,以前你每次帮我,我总是想着要还清你,现在我才明白。这想法很狭隘也很可笑。你帮我,其实从没想过要我还你什么,甚至也从没想过叫我感激你,是不是?认识你,我感谢命运。”

  短信是几十分钟前发送的,因为山里信号不好,滞后了,刚才大概信号突然好了些,叮铃叮铃叮铃……一下子全收到了。

  褚非烟一条条看了,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程浅第一次写这么长的短信,还一口气写了这么多条。这个程浅,是想要告诉她,林嘉声其实是喜欢她的,又怕她知道了反而更伤心,所以短信也写得这样纠结。她是知道的。不过想到程浅去MG上班了,也还是高兴的。

  袁沐将外套披在褚非烟身上,没说话,很自觉地到一边儿坐了。她低头给程浅回短信:“MG叫你上班了,真好,要加油。认识你,我也感谢命运。”

  关于林嘉声,褚非烟只字未提,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原谅还是不原谅,她还没想好。短信发送成功后阖上手机,听到袁沐温和的声音说:“把外套穿上。”

  她转头,溶溶月色下,袁沐的脸柔和俊美,眸光如水清润,她说:“哥哥,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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