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的世界_无论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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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我的世界

  311年的十二月,宇文鲜卑带七万控弦之士,因为辽西的山海关被段部鲜卑控制,于是越过的怀来的军都径,从太行八道的最上方进入的河北地。

  他们不只带来人,还带来肥壮千余牛羊,做为结盟贺礼。

  王浚大喜,至于为什么多出二万多人的助军,宇文鲜卑的回复是草原雪灾,粮食稀缺,所以多带些儿郎,南下就食。

  王浚闻此,便再无怀疑——就食,就是找食,鲜卑语意中与掠劫是相同的意思。

  宇文部这是想南下抢掠,这倒是正合他意。

  就在这时,渤海军突然在这天寒地冻之时,调集大军,与段部联合,各出五万大军,从东北与东南两面,同时夹击蓟县。

  王浚大惊,觉得是因为自己招了宇文鲜卑,这两个大敌便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他立刻派出手下乌桓部辑防护卫都城,把整个州治城包得水泄不通。

  然蓟县毕竟不是什么大城,幽州苦寒,王浚前些日子拥立的太子,建立王宫,拆毁了大量民居,城东军营一时也放不下那么多的士兵,于是便有大量民居被征用,庶民无依者,为免生乱,不少被赶出了主城。

  但北方的冬天,可不是靠血肉之躯能抗过去的。

  如此一来,军民关系越加紧张。

  就在王浚精神紧张,亲自上城强巡逻防备,等着以逸待劳时,一连三天,段部鲜卑和渤海郡军却一直没过来。

  而消息很快过来,沿途的探子说,渤海郡军只是和段部做了一个什么“联合军演”,并没有攻打蓟县的意思。

  王浚气极了,把魏瑾崔涞段疾陆眷都大骂一番,更气渤海郡简直是乱来,大军一动,粮草万千,他们怎么敢拿这么大的事来虚晃一枪?

  更让他生气的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只能龟缩城中,不敢反击——这辈子,他几曾受过这种侮辱。

  他本欲将大军再派出驻守,但就在他刚刚把军队派出时,又有消息传来,渤海大军趋冰期渡过易水,正向蓟县而来。

  王浚怒之中烧,又不得不再召回军。

  这种行为简直是怒扇他耳光。

  而渤海的士卒们在城下易水晃了晃,又退走了,为了让嘲讽的力度更足一点,苍秀儿甚至让人在易水对岸放了十几颗烟花,算是提前帮王浚过年了。

  王浚简直气到吐血。

  就在这种让他发疯的困境中,十二月中旬,他日夜盼望的鲜卑宇文部终于赶来,带着七万健卒,赶着数千牛羊,千里迢迢,前来助阵。

  这简直是雪中送碳。

  王浚大喜,亲上城墙迎接。

  只见漫漫原野,数万大军在已经融化的雪原之中仿佛一阵乌云,策马扬鞭,踏出惊雷,那宏大的气势与威严,让人不能不心折。

  王浚几乎能想像,这样的大军南下时,渤海郡会陷入怎样的战火之中。

  远方,宇文逊昵延带着前军与亲卫,送上信物,前来拜会。

  确认无误后,守备深严的城门洞开,让宇文逊昵延进入其中。

  王浚与宇文逊昵延正式接头。

  双方一番商业互吹后,宇文逊昵延开始要求王浚给城外儿郎们送粮。

  王浚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不怕他开口,就怕他不开口,立刻答应开仓,同时与宇文逊昵延杯筹交错,说起了两边的关系,一时间,气氛和乐融融。

  王浚畅谈起旧日的意气风发,说起宇文逊昵延父亲当年和他交情。

  宇文逊昵延也配合地一起追述双方的友好关系。

  至此,有了大军在手的王浚终于挺直了腰板,宇文部一起商讨了南征事宜。

  他认为,如今易水结冰,鲜卑的骑兵可以随意从河岸边来去,渤海郡周围的小城可以随意抢掠,到时,渤海郡军必定疲于奔命,会向段部鲜卑求援。

  而到时,他会派乌桓骑兵截击段部,到时只要段部大败,必会退回辽西固守,到时,渤海郡失去支援,便是他的掌中之物,而拿下了富庶的渤海郡,转头便可对付势单力孤的段部。

  到时段部一灭,辽西之地就归你宇文鲜卑所有……

  双方畅想着未来,宾主尽欢。

  ……

  雪夜之中,宇文部的父子在房中用本族语小声交谈着。

  宇文逊昵延坐在烛火下教导年轻的儿子:“王浚所说,你如何想?”

  他儿子年轻气盛,道:“儿觉得不行。”

  宇文逊昵延不由笑了起来:“为何不行?渤海为了收买我们,给出如此财物,若能抢得他城中之物,必远胜过双倍之资了。”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他们一次抢得再多,也是守不住的,中原的耕作草原人根本不会,渤海郡被抢了,上党岂会甘休?若到时再收买慕容部与拓拔部,夹击他们宇文部,他可不觉得能抗的住。

  他甚至有些自得地想着,儿子能一眼看出其中曲折,看来是有资质的……

  他分析着得失时,便听他儿子面色微红道:“我听肖姑娘说,如今拓拔部已经有十数万亩的牧草,每年有大量的蜂蜜与肉奶产出,畅销的中原,那里的人不用再四处游牧,受风霜之苦,日日都有羊肉汤锅。肖姑娘还说,如今我们这次事做好了,就帮我们种植牧草,加入草原互助会,到时咱们也有火炕瓦房,再也不会一场大雪便冻死无数族人。肖姑娘还……”

  “够了!”宇文逊昵延铁青着脸打断他,怒喝,“整天肖姑娘长肖姑娘短,你当时怎么不抢了她留下?”

  草原规矩,看上的女人,就抢过来。

  “我、我试过了,被她摔在地上,压着起不来……”宇文乞得龟捧着脸,想着当时姑娘压住他时,呼在他脖子上的清浅呼吸,感觉整个人都是烫的。

  这蠢货!

  宇文逊昵延额头青筋都浮起来,咆哮道:“给我滚出去!”

  他儿子被打断了旎思,有些不悦地撇撇嘴,走了。

  宇文逊昵延恨铁不成钢地锤了桌,蠢儿子啊!那种女人,比草原狼还可怕,根本不是你惹得起的!

  ……

  天亮后,王浚又找他来讨论了的攻打渤海郡的事情,宇文逊昵延非常投入地代入了南下的角色,指出一个个问题,如对方的军力,县城的守备,城中的物资等。

  王浚也手下的将领细心地把自己探出的情报一一讲出。

  双方在磨合了两三日后,讨论完毕,安排好出兵路线后,传来消息,宇文部的后军到了。

  连着送来的还有千余牛羊,做为宇文部这次过来的礼物。

  同时也是结盟后,做宴请将士之用。

  王浚非常满意。

  宇文逊昵延于是选告退,说自己要去收拢后军,同时让人把牛羊送入城中。

  王浚自然应允。

  在他看来,自己即将翻身了。

  ……

  出门的宇文逊昵延已经让手下记住了城中的换防,兵营分部,武库所在——王浚照着洛阳王城的规格修筑新宫,城中只有宿卫的将军持有武器,其他军卒不得持械,到需要时,才会开放武库,将其分发给城中军士。

  他让宇文部族人带着牛羊入城,进入城东大街。

  千头牛羊很快将城东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随后,他拿出了肖晓晓送他的一只烟花,用火拆子点燃。

  尖啸的烟火冲上天空,迅速炸开,声音极响,千米可闻。

  几乎是瞬间,城内外的宇文部同时动手,控制住了东西城门,两处城门的少量士卒根本没有防备友军,一个照面便被拿下,而城外的宇文部早有准备,数十已经熟悉城中路线的部族头人立刻上马,数千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城中,直奔武库,守备武库的几百士卒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瞬间被其控制住。

  而发现不对的城中守备不是没有挣扎。

  但东边大营道路被牛羊堵住,根本出不来,而当宇文部的骑士大量涌入城中时,局面已经控制不住。

  立刻有人部入王宫,向王浚通报此事。

  王浚第一反应是大怒,居然又敢来传播假消息,乱我军心,刚刚还和我聊天的盟友半个时辰不到就来背刺,你怕不是在逗我,把这人拖下去。

  但很快,第二个、第三个人纷纷前来通报,且消息一个比一个惊悚。

  武库失陷。

  东大营失陷。

  王宫被围。

  王宫失守……

  这噩耗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王浚甚至生生生出一种“我在做梦,我还没醒”的茫然感。

  随后,和宇文逊昵延分开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对方穿着上党送来的明光铁铠,重新出现在他的大殿之上。

  高大威猛的宇文族长面带愧色,脊背微微有些弯曲,抱拳行礼:“博陵公,投降吧。”

  王浚目光微微有些恍惚,随后一口老血猛然喷出,仰天倒下。

  ……

  公元311年十二月十九日,宇文部鲜卑骤然发难,由于当时幽州将领多在城中商讨论战事,大军无首,瞬间夺得蓟城,扣押王浚,随后发檄文传于天下。

  内容是责王浚不忠于晋室,图谋僭号,假立太子,治下大灾却积粟五十万斛而不振百姓,祸国殃民至极,却占着幽州刺史位置不让,他们宇文部做为晋室的忠臣,当然不能眼见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所以拨乱反正,拿下王浚是因为要奉秦王太子(司马邺)的命令,遵渤海公魏瑾为幽州之主,以正天下。

  随后,便是渤海郡军入主蓟城,接手王浚治下兵将,分发粮食给饥民等小事情了。

  这消息太劲爆了,以至于四方都督和叛逆们都忍不住多读了好几次。

  尤其是青州的王弥手下,还有河南的石勒,匈奴汉国的刘聪等人,他们就等着王浚和渤海郡之间大战,他们好趁虚而入,结果这是个什么鬼?

  这才多久,有没有一个月?

  王浚就失败了?都没能反抗一下?

  上党就这么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幽州??

  什么时候,拿下一州之地这么简单了???

  刘聪气得杀了好些人,这才压下火气,王弥和石勒两个叛贼则迅速从先前的塑料友情升华成亲密盟友,约定上党一但打过南边,我们就得守望互助。

  南边的琅琊王发了封恭喜渤海公任幽州刺史的声明,再表示了一下我是总盟主,我们要一起守望晋朝云云。

  可这时就很尴尬了——晋朝皇帝在匈奴人的手上,三个皇太子,一个被石勒杀了;一个是王浚立的,王浚一倒,这个当然就是假的了;而唯一的正统吴王父子又猫在上党不出来。

  一时间,偌大的晋朝,居然的没有一个行台了。

  东南边倒是有几个司马家的血统,但吴王爷两这两个血统最纯的不出来,其它人就算冒出来了,别人也不认啊。

  蛇无头不行,不少大儒贤士不惜艰险,万里迢迢前去上党,劝吴王父子继位。

  吴王当然是找别人、不愿意、没才德的拒绝三连,吃过苦头的司马邺也果断我还小、听爹的、别烦我推脱三连。

  其中不乏有人想用强,纷纷被早有准备的上党衙门拉去挖矿了,更有忠臣想要撞死在吴王门口,被要求另外找地方,或者提前付清理费。

  见这不行,终于,这些贤士们不再嫌弃魏瑾的女儿身,有大量士族上给魏瑾上书,要求她立起行台,建立百官,总领天下。

  ……

  他们心中的主人公如今却没有在考虑这些,而是漫步在漳水大坝上。

  时间已经是除夕,大坝前的水面结上厚厚的冰,有冷风拂过。

  魏瑾披着披风,用羊绒围巾遮住大半脸庞,捧着暖手炉,凝视着远方结冰的湖面上玩冰嬉的少年少女们。

  从七八岁到十六七岁都有,他们绑着的木鞋底,鞋底插着短短的一根厚钢片,在平整的湖面上追逐打闹,那欢畅的笑声蔓延得极远,小小的身躯包裹着厚厚的棉衣,像一个个小棉球,摔倒了也不哭闹,揉揉膝盖就爬起来,继续迈着鸭子一样摇摆的步伐,横冲直撞。

  玩累的小朋友在一边的长椅子上休息,旁边有人立着蜂窝炉子和桌子,炉子下垫着木块,炉上咕嘟咕嘟地冒烟,卖着热奶茶。

  有的少年们拿着过年钱,大方地递上钢币,摊主便热情地倒上一碗,给少年们递去。

  等椅子坐满了,后来的少男少女们就捧着碗蹲在一边,美滋滋地吸着。

  除夕是他们在上党最喜欢的日子。

  这一天,大人们都已经忙完了年货,从草原的货铺那买来了腊肉排骨,也可以上桌,他们家的肉量足,还有厚厚的肥膘,煮得久些,加上豆芽和冬葵,简直是让人能把舌头吞下的味道。

  街道上还会有灯会,亮亮的煤油灯会挂满整整一条大街,街上的铺子不会关门,沿途还有各种表演,吞火吐剑,是他们喜欢看的。

  街上还有小吃茶水,糖人葫芦,很多店铺为了招揽客人,还会安排人在门前唱歌跳舞。

  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晚上的烟花晚会了。

  魏瑾遥遥地看着,一直到天色暗下,那些冰嬉的摊主收摊,小孩子们退还冰鞋,三三两两地回家。

  她走过大坝,进入了主干道。

  市政的人开始一盏盏将煤油灯点燃挂上,这是不怕被盗的,因为如今买的起煤油的,是不用来偷灯的,偷灯的必定是买不起煤油的——再者,上党规定了,见到犯罪行为不制止,百米内的都要被罚款。

  当然,若是阻止犯罪,会有不菲的收入——由犯人付给,若犯人没钱,就劳役代替。

  长长的街道上没有,没有马车,因为没有哪个马车能在这种密度的人群里行走,但却有另外一种人力拉的两轮车,他们灵巧的穿行在大街小道里,车很简陋,连个棚都没有,这是平时用来拉货的两轮排车。

  如今,有头脑的人还会用这种车拉拉人,赚一两个小钱。

  路过的一个小女孩坐在父亲的脖子上,吵闹着要买糖人。

  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着崭新的袄衣,挽着自家汉子,指着摊上的绢花要他从几个中选出好坏,后者选了之后,又被逼迫着说为什么这朵好看……

  一家十几口的人拉幼扶老,大声吆喝着别走散了,要一起去广场看烟花。

  几个穿着的衙役服饰的人按着腰刀,神色严肃地在街道上来去巡逻,被旁人投以敬佩羡慕的目光。

  她夹在人流里,走过街道。

  终于走出街道时,一处足有四五个足球场大的圆形广场的已经站满坐满了人,还有挽着篮子卖麻花的小贩快乐地行走其间。

  这是扩大城市里专门预留的集会场所,能容纳三万人聚集。

  周围人声鼎沸,她走过时,却觉得寂静。

  她走了上广场中心的高台。

  那一刻,仿佛传染一般,从她的周围,安静水波般的蔓延而出,甚至有母亲直接捂住了孩子的嘴。

  点燃了高台上的火焰。

  那瞬间,冲天而起的火焰照亮半个天空,周围的欢呼潮水般涌起,打破寂静。

  这是我的子民。

  他们曾经惶恐、饥馑、流浪。

  我带给了他们幸福,安稳,饱足。

  这样的认知是那么清楚,那么愉快,那么鲜明。

  她愉悦地扬起唇角,亲手点燃了烟花引线。

  青铜做成的大炮一声巨响,轰然在天空炸开。

  单谦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顺手接住了一只旁边飞来的漆黑弩/箭,指了个方向,立刻有人扑过去。

  他做为一个月收入两百气运,折合两万点贡献的万能秘书,这点安保水平,还是需要有的。

  欢呼的声音继续起伏着,他们迎接着新的,美好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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